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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不爱
    大概是哭累了,楚文恒不用多久就趴在墙角睡着了。他这一觉睡得极为漫长,足足睡了三个时辰都未曾醒过。
    又过了一些时候,大门终于咚咚的传来几下声响,一直盘着膝,闭目养神的裴晓蕾,睫毛一颤,站了起来,缓步走了过去。
    “皇上,娘娘,该用膳了!”司徒艳敏的声音传来,一些饭食随之从门边上的一个半尺长宽的小洞推了进来。
    “前辈,现在什么时辰了?”裴晓蕾接过饭食,紧接着问。
    “娘娘,皇上呢?”司徒艳敏问非所答。
    裴晓蕾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睡死了的楚文恒,道,“还在睡!”
    “呵呵呵呵……”司徒艳敏闻言,口气一柔,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她说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般的快乐,好半晌,她止笑,才恭敬的道:“回禀皇后娘娘,现在时候还早,您和陛下吃过膳食后,就……呵呵呵…请继续!外面的事情,有老妪担着呢!”末了,又递进一个小瓶,口气暧昧的吩咐道,“皇后娘娘请把这个给皇上喝了,大补!”说完便笑着离开。
    裴晓蕾靠在大门上,紧抿着唇,并没有反驳司徒艳敏的胡乱猜测,如今自己形势比人弱,并不适合逞一时之气和司徒艳敏闹翻。她坐了下来,把眼前的饭菜远远的推到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干净,她确实是饿了,肚子咕咕作响,从早到今,她半粒米都未沾。可那个yin险老太婆的东西,就给是十个胆子她,都不敢乱碰。手中的那瓶给楚文恒准备的补药,一丢,精准的抛到饭食旁边上,不是她心狠,现在的她,对着楚文恒是半点好感也提不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文恒才悠悠的醒来,他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焦距未聚,便已经开始焦急的大喊:“小蕾,小蕾……”
    裴晓蕾没有应他,只是表情冷淡的望着他惊惶失措的样子。
    很快,楚文恒就发现了她。
    “小蕾!”他展颜一笑,起身举步便向她走来。
    “陛下,请留步!”他刚刚踏出一步,裴晓蕾便站了起来,指着石室一侧的屏风,口气不佳的道,“你还是先沐浴更衣吧!”
    楚文恒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敞的外套,脸色一红,随即把衣衫拉好,逃般的冲入屏风后,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不停伴随着楚文恒的轻柔叫声:“我很快就好,你稍等我一下!”
    两刻钟后,楚文恒一身华衣锦服,佩珠挂玉的出来。
    “好看吗?”远远的,他便问。
    也许这身衣服太重了,楚文恒走的并不稳,蹒跚了一下,几近摔倒。
    裴晓蕾冷冷的望着,不语,最后还是走了几步,转身把饭食旁的瓶子捡起,远远的丢给他,道,“把这个喝了!”
    楚文恒唇角一弯,苍白的脸上,眉目微微带笑,他应了一声“好!”也不管裴晓蕾给他的是什么,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一点怀疑都没有吗?裴晓蕾望着眼前这个明明神色清明,却偏对自己表现的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楚帝,眉头越拧越紧,这个自以为是到莫名其妙的男孩,现在真是让她,越来越恼火。
    “你看,怎么样?好看吗?”楚文恒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喝过药后,自己的脸色和精神一好好转,立即一会儿像只孔雀般的不停在裴晓蕾面前抖动羽毛,一会儿像只小狗的不停的绕着她摇尾乞怜讨。
    裴晓蕾的脸色更严峻了。她退一步,楚文恒上前一步。最后,楚文恒面若桃李的站在她跟前,楚国皇族特有的水色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的,喃声细语道:“小蕾,你觉得,我这样子,够体面吗?”
    裴晓蕾目光一凝,反问道:“陛下,你究竟意欲如何?”
    楚文恒一听,立即笑颜逐开,上前一步,极快的牵住裴晓蕾的衣袖,放在唇上轻轻一吻,抬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一次,他目光锐利,口齿清明的道:“小蕾,接受我好吗!嫁给我,我把血书还给你们?”
    “血书?”裴晓蕾眸底一凉,手腕一动,把袖子抽离他的手心,凉凉的道,“你以为,如今楚国还能用血书来威胁天下第一庄吗?”
    楚文恒一愣。
    “那封血书何在?”裴晓蕾又追问一句。
    楚文恒脚一顿,退了一步。
    “五十年前,楚太祖用血书威迫天下第一庄偏于一隅,三十年前,楚太宗用血书逼着我娘和凌瀚反目成仇,如今……你也要向你的先辈那样,用这封血书来逼我弃夫再嫁?”
    楚文恒一个踉跄,又再退出一步。
    “血书今何在?你说啊?”裴晓蕾追前一步,咄咄逼人。
    “我……”楚文恒一窒,突然才涨红着脸,大声道,“血书在我父皇的陵墓中,你嫁我,我立即取来给你!你若喜欢,楚国我也可以一并交予给你!”
    然而,话一脱口,他就后悔了。他这样的话,不就是坐实了裴晓蕾的猜想么。
    “楚文恒,陵墓里的血书,我已经烧了!”淡淡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可以威胁天下第一庄的东西了!”声音一顿,裴晓蕾直直的望着面前这个神色略显慌乱的男孩,声音又在冷冰冰的响起,“楚国,我要!而你,我不要!”
    楚文恒脸色微微一滞,呼吸渐渐急促,情绪也开始不稳。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我不在乎,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你可以把我当做任何人,你不是说我很像你一个故人吗,你看清楚我,才不过三年,我的容貌变化不大了,你若是觉得那里不像,没关系的,我可以找人上妆也可以找人帮割肉填补,只要你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小蕾,你不要再离开我。”楚文恒的声音越说越急,慢慢的竟然又带上了哭腔。
    “我在乎,而且,我已经说过,我没有故人像你,也不需要你去扮演谁。我爱我的丈夫,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离开这里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不是的,小蕾你听我说……”
    “够了!”裴晓蕾不厌其烦的走开,避得他远远的。
    而楚文恒则跟尾狗似的追在后面,喋喋休休的说着,什么好话,坏话,轻的,重的,威胁,利诱,甚至连神鬼因果都用上了……
    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裴晓蕾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他听而不闻。
    …………
    “是这样啊!”终于,楚文恒颓废的低下头,结束了那些漫长的告白和解释,微湿的长发遮住脸,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半晌,他低压的声音,缓缓传来,“原来我不管在那里,都是什么也不是!我本以为……”
    “我很恶心对吧?”突然他抬起头,声音悲凉,“我只是这样望着你,我的身体,竟就可以yin秽成这样!”说着,他低头指了指自己胯下,那不知何时鼓了起来器官,他手心放在上面一动,轻叹一声后,复又抬起头来看裴晓蕾,水色的眼神渐渐浑浊暗淡起来,眸底的有些什么东西在狂乱的跳动。
    裴晓蕾手指动了动,不留痕迹的从发髻上拔下一根发钗,收入掌中。
    “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让我得到你的人吧!那怕只有一次!”他越走越快,比裴晓蕾强壮许多的身躯,凶猛的向裴晓蕾扑过来。
    裴晓蕾所在的位置很差,周围两边都是墙壁,加上连退几步后,楚文恒一扑,一闪,不费多少功夫便把她手中那把锋利的发钗被紧紧抓住。
    裴晓蕾心跳得很快,双眸紧紧的望着跟前的男孩,杀意渐显,“放开我!”
    楚文恒摇摇头,眼里的狂乱潮水般褪下,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忽然他一用力,把她压在墙壁上,一只手用力的握着裴晓蕾的手腕,把发钗移向自己的颈动脉。
    “杀了我!”声音刚落,他的身体同时一动,胯下高昂的欲望更重的不出别的话了,眼眶更是不知怎的呼啦一下就热了,身体比大脑的反应快,手脚一拢,已经把眼前的男人紧紧的抱住。
    “晓蕾!”身体一紧,嗜武反手抱住裴晓蕾,力气丝毫不比她小,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沉沉的,却也盖不住那份激动。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手劲一点都不松。
    直到,旁边响起一连串的不太自然的咳嗽声,她才泪眼模糊的抬起头,循声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把她窘得想往地上转。
    左左右右十数人,齐齐整整的站在他们周围,或尴尬,或欣慰,或偷笑……
    “晓蕾,见过师祖母……”裴晓蕾红着脸,首先向身份最高的老妇人打了个招呼。
    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悠悠而谈:“哎呀呀,小别胜新婚,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你们看看,我们家姑爷小姐那股恩爱劲啊!啧啧啧……”
    “师祖母……”裴晓蕾脸面一辣,似嗔似羞的抗议了一句后,终是满脸通红的往嗜武身后躲。师祖母,真是的,人家和大师兄那里是小别,明明都三年不见了!
    周围的木头一般站得笔直的十二暗卫,却对裴晓蕾此时的尴尬和羞涩视而不见,等裴晓蕾和老妇人打完招呼,他们扑通一声,便是齐齐单膝跪下,大声道:“属下参见小姐!”
    “不必多礼了,你们都起来吧!”被大师兄轻轻一拉,在耳边哄了一句,她又回到众人的视线中,,他喜欢我,若是我接受他,他便把楚国送给我!”
    裴晓蕾这句话杀伤力很重,她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师祖母的长剑随即落地。
    “丫,丫头啊!”师祖母动了动嘴皮,好半响才吐出一句话,“你也太直接了!”然后眼睛一闪,接着感叹,“不过,一整个国家啊,这个诱惑还真是大啊!”末了,意有所指的看了嗜武一眼。
    几乎是同时的,地宫的温度骤降,一股寒气夹杂着杀气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十二暗卫一个哆嗦,打了寒颤,双脚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楚国……”裴晓蕾对周围的变化视若无睹,拉了个长声,身子上前一步,正对着嗜武,双手插入他的腰上,仰首绽放出一抹娇媚的笑容,“我若想要,你会帮我取过来的,不是吗?”
    杀气一刹,温度渐升。
    “当然!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取来。”嗜武垂下头,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薄唇微提,星眸烁动。
    一股暖意在他们周围扬起,四周的寒风杀气瞬间被覆盖得无影无踪。
    呵呵……裴晓蕾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在他怀里转过头,望了不远处的神色黯淡的楚文恒一眼,然后转而看向旁边的师祖母,道:“师祖母,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可是他……我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您帮帮我罢!”说完,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呃……在那么一瞬间,十二暗卫齐齐对这个少年帝王投以同情的目光。
    小姐,真狠啊!
    唯独受托的师祖母兴致勃勃的摆摆手,让裴晓蕾一行人先走,自己的慢条斯理的绕着楚文恒转了一圈,然后摇头的感叹道,“眉清目秀的,姿态上乘,只是生不逢时,可惜了!”
    楚文恒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一见裴晓蕾要走了,疾步便要跟上去。
    师祖母身影一动,把他稳稳的定在原地。
    “让开!”楚文恒手脚不能动,声音却比方才大出许多,他恶狠狠的瞪着跟前的老妇人,额上微微的冒着细汗,肌肉浮动,似乎是在调动内力,试图冲破穴道。
    “啧啧啧……造孽啊,好端端的,你招惹晓蕾作甚,老太婆已经很久没动针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废了可怎么办?”说着,在随身的腰带上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排着数百枚细针,她取出一根,明明眼里玩意大起,脸上却摆出一副无比遗憾心痛的摸样。典型的口不对心。
    “你要做什么?”楚文恒望着跟前的细针,一股不详的预感涌向脑海,额上的细汗更密。
    “嗯,蕾丫头出庄,应有四年了,顶天了,你也就认识她四年,那么就从四年前开始吧!”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楚文恒声音微抖,叫声更大。
    “干什么?自然是封你的记忆啊!不过你放心,老太婆虽然人老目朦,但是手艺可没丢,应是断不会把你扎成傻子的。哎呀呀,别瞪我了,多漂亮的一双眼睛啊,要瞪成死鱼眼,就难看拉。
    “哎……我们家晓蕾呀,她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慈手软,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人之前是怎么认识的,不过,她留下我,就是想留你一条性命,要是把辰留下来,你少了可就不只是记忆了……所以啊……”
    “真的吗?小蕾她,她不想我死?”惊吓变作惊喜,楚文恒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
    “当然真的,我老太婆骗你这小娃作甚,好了,哎呀呀……乖乖,别哭啊,你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这样哭哭啼啼的算是个啥事……放心才几十针而已,不痛的!……喂喂喂,我怕了你了,别哭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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