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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_25
    第17章 第17章
    再到礼拜天,贺远忍不住一早又去了趟学校。尽管之前苏倾奕来厂里时跟他提过这个周日下午教研组要开会,怕是没时间见面,可结果他还是来了。
    苏倾奕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一点意外之感都没有。他就知道贺远会来找他。两人在宿舍腻歪了一会儿,又一块儿吃了午饭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快走出校门时,贺远突然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唐士秋。
    “诶?这么巧?”
    “还真是你啊,我瞅着背影就像你,大礼拜天你不跟家歇着,跑这儿来干嘛?”
    “我……来还书,上回借苏老师的书一直忘了还。”贺远随口扯了个谎,余光瞥见不远处站了个姑娘,似乎在往他们这头看,又见唐士秋时不时也看向那头,于是朝那头抬了抬下巴,“诶?那姑娘谁啊?”
    唐士秋见好友已经看出来了,坦白道:“我对象。”
    “行啊你,就以前你提过的那个同学?”
    “就她,”唐士秋点点头,面上难得不好意思一回,“刚答应跟我好。”
    “我说你可真是重色轻友,难怪最近都不找我了,成天忙着约会呢吧?”贺远挑着眉毛揶揄了好友一句,全然忘了自个儿也是满心满脑的苏老师。
    “哪儿有啊,她不是家里条件不行么,礼拜天都跟图书馆帮忙整理资料赚点儿生活补助,我也就是去帮个忙。”
    贺远心说你跟我这儿还装什么蒜,帮着干活是假,趁机跟人家姑娘单独相处才是真吧,不过也只是腹诽了一下,嘴上倒没继续挤兑好友:“你要真喜欢,就跟人好好的。”
    “这还用你说。”唐士秋笑着怼了他一下,表情又突然一转,“诶你等会儿,我有点儿事儿跟你说。”说完快跑几步去了对象那头,简单交代了几句,那姑娘点点头自己走了。
    “什么事儿啊还非得把人支走。”贺远纳闷道。
    “诶我问你,你跟那苏老师到底有多熟?”
    “干嘛?”贺远听这话茬更纳闷了。
    唐士秋收起了往常嬉皮笑脸的架势,神情少有的正经道:“你要是跟他也没多熟的话,干脆还是少来往吧。”
    “为什么?”
    “上回……”唐士秋刚说俩字又顿住了,朝贺远勾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过来一些,这才接着道,“上回咱俩不是开玩笑说包相公么,这苏老师……好像还真就喜欢男的。”
    贺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就想抬手捂他的嘴,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强压下心头那片慌乱,嗔了句:“你没事儿别瞎说,这种事儿能乱说么。”
    “谁瞎说了,我说真的,保证不是造谣。”
    “那你怎么知道的?”贺远狐疑地看着他。
    “这事儿说来也巧了,就头半个月,解放前跟我爸一块儿做过生意的朋友,去北京办事儿顺道来这儿看我爸,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提起来我们学校了,我一听这人跟苏老师是一个地方的,就多嘴问了一句,我哪儿知道这一问就问出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贺远越听心里越发虚,可还是佯装淡定地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问了句。他好歹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说这苏老师,”唐士秋摇摇头,仿佛直到现在都还是不敢相信似的,“以前因为喜欢一个男的,在当地闹得挺热闹,还上了报了。”
    贺远听见这话一下就懵了,愣了得有半分多钟才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唐士秋瞥了他一眼,心里猛地一阵突突,心说这俩人该不会真有点什么吧,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听来的消息倒出来:“听说是苏老师十几岁的时候,具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就说他喜欢上一个军官,有回让小报记者拍下来那人给他擦眼泪儿,结果添油加醋地一登报,把他爹气得好几年没让他进家门,据说还是解放以后这两年才跟家里关系缓和下来的。”
    贺远木然地听着,怎么都没法把如今的苏老师同唐士秋嘴里的苏老师联系在一起,这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他心口蓦地一阵酸涩,沉吟半晌才开口问了句:“为什么解放以后关系才缓和?”
    “听说那个军官带着相好的跑美国去了,估计他家里准是觉着这回他能彻底死心了,要说苏老师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漂在外头,估计也是无奈之举,有家回不去。”
    “…………”
    见贺远又是半天没反应,唐士秋伸手捅了他一下:“这回信了吧?这种事儿能是我闲得慌编故事骗你玩儿的么。”
    贺远傻愣愣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士秋瞧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德行,只觉得约莫真让自己猜着了,这俩人之间八成真有事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贺远,最后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宛转地关心了一句:“没事儿吧?”
    “……没事儿,那个,你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去了。”
    唐士秋听他这话也就没好再说别的,只得默叹口气,俩人就此道别。
    “贺远,你这该停了吧?”
    “…………”
    “贺远?再不停你这活儿可白干了啊。”
    “…………”
    ——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的孟晓坤难得上班时集中一回精神,归齐还是集中到别人身上去了。他盯了贺远半天,眼见对方心思全没在手里的活儿上,叫了几声也没听着回音,一时没辙只好上前替他按停了机器。
    “诶?”贺远纳闷着往旁边瞟了一眼,结果正对上孟晓坤那张逐渐放大的脸,立时一个激灵,“……你干嘛?吓我一跳。”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这半天琢磨什么呢?”
    “干活儿啊,我还能琢磨什么。”
    “就你这样还干活儿呢?今儿要没我,估计你师父也得抽你了。”
    贺远本来就心里不痛快,再瞅着孟晓坤那一脸“多亏有我吧”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迁怒道:“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别跟我这儿晃悠。”
    “你小子可真够没良心的,”孟晓坤嘴上“啧”了一声,人却站着没走,“诶,你这两天脸色可都不对啊,瞧着蔫了吧唧的,前一阵儿还满脸春光呢,怎么着,失恋了?”
    “孟晓坤,”贺远正烦着,见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干脆半点面子没给留,“你这张嘴真该给你缝上。”
    贺远平常极少如此挤兑别人,虽说他也算不上多好的脾气,可在厂里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没跟谁红过脸,都是差不多大的爷们儿,谁要真这么不留情面地说话,八成就得打起来。
    他刚才这话也是一时没憋住,可出了口就没法再往回收,心下已做好了进厂以来头一回惹事儿的心理准备。可结果人家孟晓坤半点没着恼,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又恢复了往常嬉皮笑脸的德行凑了上来:“诶我说贺远,我瞅着你可真不对劲儿,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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