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拎着扳手把蒋大龙给揍了,虽然他的肋骨那儿也被捅了一刀。
刀口不深,所以也就没死。
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受法律保护,蒋大龙就被送进了局子。
自从这件事儿发生以后,别人看他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平时挺横的那些邻居,也没再敢冷嘲热讽的挖苦过他。
祁山从那时候起,就明白,他为什么要活得硬气。
沈昼举起杯子拿到他旁边碰了碰:“山哥,我敬你一杯。”
祁山仰头一口喝完,拿起杯子往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吃完饭俩人推了摩托车,撬了门。然后沈昼跟他道了个别,他就回家了。
沈昼被班主任没收的手机,也没打算再要回来了,于是他转到手机店新买了一个,又顺手重新买了张电话卡。
沈昼到家就看见庄凛把检讨给他发过来了。
一张揉得特皱的厕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看得沈昼眼晕。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就不能给我发个电子档吗?】
沈昼刚把消息发过去,微信就弹出来一个视频邀请,来自他妈妈的。
沈昼现在不太想看见秦莉那张脸,于是点了转语音接听,半晌没说话,只是淡淡“喂”了一声。
秦莉一开口就是:“钱花多少了?”
一开口就是提钱,沈昼有点儿烦,从桌子上摸了一盒烟,叼在了嘴里:“花了五千。”
“你换手机号了?刚刚我一直打不通。”
“嗯。”
“新号等会儿发给我。”秦莉顿了一下说,“你舅舅说把你调到了重点班,学习能跟得上吗?”
沈昼没说话,扒拉着桌子上的漆,整个一块儿揭了下来。
“我这都是为你好。”秦莉说,“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现在你看哪个家庭能供得起孩子学音乐。我还每个月给你请钢琴老师,送你出国留学,你如果不闹事儿的话,以后肯定能直升伯克利……国内的教育哪比得上这边……给你花钱花的那么多,你还天天不学好……”
沈昼默默把音量关了,嗯了两声说:“我睡觉了。”然后直接挂掉了通话。
秦莉如果不是三句不离钱,他还能多听会儿。
每次都这样,烦的够够的。
挂了视频后,沈昼拿起外套就出了门,他跟方宪约好要在网吧通宵打游戏。
到地儿方宪冲他直挥手,开口第一句就是:“昼哥,听说你跟夏珊分手了?”
“嗯,早几天的事儿了,怎么现在才问?”沈昼勾着他的脖子,手里夹着烟往前走。
“我靠,还真是没想到。”方宪摇摇头,“夏珊这样的都留不住你的心。啧啧啧,你眼光真高。”
“英国都已经脱欧了,我跟她分手还能算得了什么稀罕事儿。”沈昼把他往怀里一搂,用极其不正经的语气说,“我这不有你呢吗。”
“哥,您别逮谁撩谁。被你那迷妹团看见了,估计又得鬼哭狼嚎。”方宪一副很懂的样子,“她们小姑娘最近特喜欢看这个,俩大老爷们儿搂搂抱抱。”
沈昼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他:“你很懂啊。”
方宪挠了挠脑袋,又问:“我说这夏珊哪儿不好啊。长得跟仙女似的,还活泼开朗。”
方宪见过这小姐姐,每天一套小裙子不带重样儿的。走路都颠颠的,简直就是天真少女的写照。
“她是蒋小龙的女朋友。”沈昼眼神露出一丝厌恶。
“卧槽。”方宪立马下了评判,“白莲花。还是我女神好。”
沈昼没接他这茬,他却兀自说了起来。
“我家女神才是仙女儿,而且还是不食人间烟火、双脚不沾尘世泥土、说起话来还轻言细语几乎要听不见那种。”方宪吹得神乎其神,想要向全世界安利他家女神。
沈昼有点儿想笑:“差不多行了。对了,你这周五,有没有时间看哥比赛?”
“锦标赛不还有小半月呢吗。”
“跟人约的障碍赛。”沈昼把烟掐了,“特带劲。”
“哇靠,沈昼你疯了?”方宪一听是障碍赛,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活着不好吗?”
“躲不过去。”沈昼侧过脸问了一句,“你知道祁山吗?这比赛里也有他。”
“跟着祁山玩儿,你迟早玩完。”方宪特认真的看着他,“玩完”这俩字儿,还读得特别重。
“他人不错。”沈昼脑海里映出祁山的脸,虽然看着不怎么善良,但是还挺好说话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死的吗?”方宪眼神儿跟平常有点儿不同,看得沈昼不由得一愣,紧接着方宪张口吐出两个字,“贩\du。”
周一升旗仪式,全校学生都得穿校服。
天气很冷,随处可见有人里面套件长外套,外面罩一件校服。一套二,这搭配看着傻到冒烟。
六中的校服挺挡风,跟面口袋一样,是普通高中比较流行的那种运动风。
深蓝色打底,白色辅助色,背后印着几个英文字母:NothingImpossible.
祁山在校服里面套了件黑色毛衣,再冷都要敞开怀。
他们班好多同学,跟艺术细胞没地儿发挥似的,把校服空着的那片白色上涂得乱七八糟,他高一的时候,闲着没事儿也涂了个骷髅头。
现在再看,真是中二到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