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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逼我啊_80
    班里一个女生嚷:“关什么关, 关什么关,听听广播怎么了!”
    另外一个女生吃吃地笑:“听不听广播不重要, 谁播音才重要, 对吧。”
    然后两个女生笑作一团。
    林廷安瞬间怒火攻心, 他很想冲过去对那俩说:“你们给我躲杜暄远远的,花痴!”
    他恨恨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在心里默背文言文,想要抵抗住杜暄的声音。可是记忆深处,又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忘、忘、忘,忘什么忘, 我这里没有肉骨头。”
    “我日啊!”林廷噌地站起来,大踏步地往教室外面走。
    “你干吗去?”郑子岩问。
    “厕所。”林廷安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然而厕所毕竟不是隔音室,林廷安站在走廊里, 觉得杜暄从四面八方把自己包围了,让自己无处可逃。整个校园,恐怕只有隔音的音乐教室可以让他躲过这一切,但是, 音乐教室里又全是杜暄弹琴的身影。
    林廷安茫茫然站在走廊里,想,我是不是应该退学了?
    终于,午检的铃声响起,杜暄好听的声音在广播里说:“本次播音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收听”,林廷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他沮丧地回到班里,觉得自己一定是,完!蛋!了!
    而事实证明,林廷安对自己的预估偶尔也是正确的,他这次的确是完蛋了。
    十一月底,拿到第三次月考成绩后,林家终于也炸了。
    冬天,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关得紧,但因为是老楼,隔音效果也就没那么好,杜暄站在灌满寒风的楼道里隐约能听到从林家传来的声音。
    马阿姨生气,正在大声地训斥林廷安,林廷安倒是一句话没说,林叔叔好像也生气了,没有护着儿子而是跟着马阿姨一起骂林廷安。
    也是,林廷安考得的确是太离谱了,全年级三百来人,他居然敢考二百七十五,这个成绩别说三中了,一般的区重点也考不上啊。
    他……到底是怎么了?
    杜暄忧心如焚,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敲门进去,抓住林廷安的肩膀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想考三中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但是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拧着心肝地转身上了三楼,每一步迈出去,都揪得五脏六腑的疼。
    那一晚,杜暄破天荒头一次没能写完作业。
    第二天体育课的时候,杜暄看到马静从初中楼走出来,犹豫不决是应该走上去问问情况还是再咬咬牙熬过这段时间,让思念变成习惯。
    还没等他想好,马静倒是看到了他。杜暄心里一松,向马静走了过去。
    “小暄。”马静的眉眼中有藏不住的忧愁,随口问道,“上体育课哪。”
    “嗯,”杜暄点点头,迟疑着问,“阿姨是来找林廷安的?”
    “哪儿呀,被请家长了。”马静叹口气,“小暄,你说这是怎么了,小安怎么忽然这么差了,九月份月考的时候还挺好的,当时老师说他的成绩走体特生考三中没问题,再努把力,不走体特生没准儿都行……你说这才三个月,怎么就这么差了呢?”
    杜暄问:“他回家能抓紧时间吗?”
    “他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屋子里,我和他爸爸都以为他在认真学习,还挺高兴呢,可谁知……”马静顿了顿说,“小安的老师说,小安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怀疑他谈恋爱了,小暄,你跟小安最熟,你知道吗?”
    杜暄看着马静,马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可转瞬就消失在一片茫然中。他的脑子里只有六个字“小安谈恋爱了”!
    他,恋爱了!
    杜暄猝不及防地被一句话丢到了冰天雪地的百丈悬崖上中,冻得他骨头都在疼,又吓得他肝胆俱裂。十月时,那个靠在自己身上安然入睡的少年已经恋爱了,他的心里被一个姑娘填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间来容纳课业和自己,所以他的成绩会一落千丈,所以他这个月从来不曾找过自己,所以……手机被没收后暖气管再没响起。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杜暄不知道自己是失落还是失望,亦或是绝望。他只是木木地站在那里,看着马静的眼角眉梢上满是愁苦。
    “你知道吗,小暄?他跟谁谈呢?”
    “我……”杜暄艰难地强迫自己开口,“不知道。”
    “小暄,”马静顿了顿,“你上的那个慧思培训,你觉得怎么样?我得给他报班。”
    杜暄眨眨眼:“他如果心不在那里,您报班也没用。”
    “说的是啊,”马静长叹一声,“怎么办呢。其实我之前怀疑过他谈恋爱,还特地找他谈过,但是小安说他没有,我就信了,现在看起来他还是谈恋爱了。”
    马静又说:“小暄,你能劝劝他吗?这种事儿,我们当家长的一般也问不出来,你跟他关系最好,就当是哥哥关心弟弟,你能帮阿姨问问吗?”
    杜暄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可是马静说:“小安最服你,你说可能比阿姨说管用。”
    杜暄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杜暄在放学时去初中楼堵人,等人都快走完了才堵到垂头丧气的林廷安。
    林廷安耷拉着脑袋,走了没两步就被人拽住了,他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杜,杜,杜暄。”林廷安磕磕巴巴地说,瞬间觉得心飞速跳了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磕得胸腔生疼。在十一月的寒风中,他浑身都在发烫,头皮里潮乎乎的一层冷汗。他几乎要拿出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不拔脚就跑。
    “我有事儿想问你。”杜暄看着林廷安难看的脸色,心里有些不痛快。难道看见我就这么烦吗?这才刚过了多久,一个月而已,你就懒得再搭理我了吗?
    “你问。”林廷安的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放在杜暄的脸上,他真是担心自己会绷不住,嘴一秃噜就说出“喜欢”两个字。事实上,这两个字就在他嘴唇边上,他抿抿嘴都能给挤出来。
    “我们……”杜暄顿了顿,“换个地方行吗,你不冷啊。”
    林廷安是南方人,他生活的那个城市四季如春鲜花满城,十度以下就他就开始喊冷了,现在是北方的十一月底的傍晚。
    “教室?”林廷安问,他想速战速决,最好就在楼门口说,说完了拍拍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哦,我们俩家住一块,真你妈的烦啊。
    “我们去半影好吗。”杜暄问,“我请你吃好吃的。”
    杜暄问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儿祈求的味道。林廷安顿时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恨不得给杜暄跪下,于是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点完头,他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
    意志力太不坚定了,哪里像个共青团员!
    “半影”里依然灯火温柔,舒缓的音乐伴着甜点的香气,弄得林廷安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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