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但是不能太辣。”
“没问题,他家改良过的。”李天佑单肩挂着书包,带着杜暄往校外走。五月的傍晚,阳光柔和很多,两个人迎着余晖穿过操场,引来很多女生的关注,也引来的林廷安的目光。
他穿着短跑服,刚刚跑完三公里的热身,一身的热汗还没有落下去,汗水刺得他眼睛有点儿酸痛,但他依然强忍着睁开眼睛,死盯着那两个背影。
同样的帅气,同样的引人关注,同样的优秀。
但是林廷安想,李天佑,你尽管追,你要追得上我他妈的就跟你姓。
那个串串香小店距离学校果然不太远,但却在巷子的最深处,客人很多,李天佑在里面挤了两圈才找到一个位置。
“你随便点。”杜暄笑着说,“我看你能吃多少。”
“积少成多你不懂?”李天佑眨眨眼,“你要让我不着急不着慌敞开了吃,我一个人就能吃你个一两百。”
“吹呢。”杜暄扭头招呼,“老板,先来两瓶北冰洋。”
老板笑眯眯地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挤过来,开了两瓶汽水放下了菜单和装签子的竹筒。
李天佑举起瓶子:“来,庆贺一下。”
咣当,两个瓶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天佑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话题从串串香开始,一路东拉西扯,博杂又有趣。他只字不提学校,也不提林廷安,有两次杜暄说到高二的课太多学起来太累,他也只是笑着说:“再熬一个半月,会考完了就好了”,然后招呼老板给拿一沓子餐巾纸,就又把话题给岔开了。
李天佑说:“杜暄,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学习好?那有什么可佩服的,比我好的有的是,而且我全靠文科撑着。”
李天佑摇摇头:“我就佩服你这个人。你当时我跟我说你爸妈离婚了,那云淡风轻的,我就觉得你特强,特能抗事。”
杜暄苦笑一下:“不扛怎么办?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只能扛着,实在过不下去了,也就这样了。”
“当初我就没抗住。”
“啊?”杜暄愣了一下,一把签子攥在手里,上面的辣油淌了一手。
李天佑:“我都上到初中了,有一天我妈突然跟我说,我那个工作特别忙的经常不着家的爹跟我没有什么法律关系。”
“没有……没有法律关系……是什么关系?”
“私生子的关系。”李天佑从罐子里拣出一串鸭肠,咬了一口,“嗯,好吃,我就喜欢鸭肠这个脆。”
杜暄震惊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吃啊,看着我干吗?”李天佑扔掉签子,又拿了一根。
“你……我看到接你那车是……”
“我爸在国企,有一些大项目需要一天跑八趟市委,所以办了个临时证。他跟上面的人很熟,所以那会儿我问你用不用帮忙,大忙帮不上,说句话还是可以的。我爸……一般不拒绝我,大概是歉疚吧。”
杜暄回过神来就,立刻对李天佑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
李天佑举起汽水瓶:“来,为了‘同病相怜’干一杯吧。”
杜暄想说“你比我惨”,但想想人家的爹好歹疼儿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干杯。”
吃个串串香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聊着聊着时间也就过去了,杜暄为了安男朋友的心,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李天佑非常机灵地看出了杜暄的想法,于是擦擦手说:“我也吃饱了,大款结账吧。”
杜暄觉得,李天佑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十有八九是跟他爹学的。
从串串香店里出来,杜暄立刻给林廷安发微信:吃完了,我正在往家走呢。
林廷安:他呢?
杜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廷安:你路上注意安全。
杜暄:好的,明天见。
林廷安:明天见。
杜暄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复道:我觉得李天佑这个人挺好的,普通朋友那种意义上的好你别误会,你可以放心。
林廷安:我放心。然后呢?你是不是打算就跟他做一对好朋友?
杜暄:一个年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不能装作不认识他吧。
林廷安:你认不认识他管我什么事儿。
杜暄从林廷安的文字里看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儿,他停下脚步对着手机屏幕皱眉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廷安对李天佑就有那么大的敌意。
杜暄: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林廷安:没有。
杜暄:我说了我只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放心呢?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安心?
林廷安:我挺放心的。
杜暄终于有点儿生气了,他懒得发微信,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林廷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林廷安的话也横着就出来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没生气。”
“你这语气叫‘没生气’吗?他就跟我打了两场球,你至于的吗?生物比赛分组又不是我定的,人家提前帮我打听名词,我请吃个串串香难道不应该?”
“我说‘不应该’了吗?你这不是也请了吗?”林廷安对着手机低声吼道,“我就是讨厌他行不行?”
“行。”杜暄也动了气,“但你讨厌他别扯上我。”
“啪。”林廷安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