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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的过去
    穆启和徐良期面对面坐着,地上的照片被收齐放置在茶几。
    照片里的人,任谁看来,都是宋之问。他眉眼之间的傲气,至今未变。他生气时下意识抿起的嘴唇,漠然的神情,穆启和徐良期都十分熟悉。
    穆启见过徐良期一次,但徐良期是第一次见穆启。两人正式的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他们彼此都十分别扭。
    穆启先做了自我介绍,还把他和宋之问的合照拿给徐良期看,徐良期才相信他是宋之问的朋友。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宋之问的朋友,却是在宋之问本人缺席的情况下。
    徐良期手指交叉在一起,左手大拇指在右手大拇指上抠来抠去。
    两个人相互介绍完,也没心思再深入了解彼此。他们目前有一个共同的难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面前的这些照片。
    徐良期不知道这照片的含义,因为她对宋之问的过去一无所知,但穆启可是对宋之问的历史一清二楚。
    “照片里的女人是宋之问的妈妈。”穆启开口解释,他觉得有必要先把情况解释清楚,再推测寄送这些照片的人是谁。
    “呃?”徐良期从未听宋之问提起过他的父母。
    徐良期的反应在穆启预料中,穆启一早就猜到宋之问是不会对她提起自己的家庭,穆启对此表示理解。换做是他,他也不想把那段历史告诉自己的爱人。
    但,现在麻烦找上门了,还是在宋之问不在的情况下,找上了他和徐良期。
    “宋之问的父母在他刚满7岁的时候带他移民去了美国,他们一家在纽约扎根生活。宋之问11岁的时候,宋妈妈出轨邻居,被宋爸爸捉奸在床。宋爸爸一气之下,开枪杀了宋妈妈,还有那个男人。”
    穆启拿起放在最上面的照片,指给徐良期看。
    “宋之问放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自己的妈妈躺在血泊里,衣冠不整,脑浆四溢。”
    徐良期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脑袋上有一个大窟窿,血液混着脑浆成了一种浑浊粘稠的液体,她的白色睡裙被鲜血染红,像是在一片茫野中绽开的大丽花。
    徐良期只是看着这张照片,胃里就已经开始翻腾,她难以想象,年纪那么小的宋之问回家之后面临这样的凶案现场,他该有多么崩溃。
    徐良期几乎是自虐般地强迫自己盯着宋妈妈脑袋的窟窿,她只要一想到,年幼的宋之问曾自己面对母亲的死亡现场,她的心就一阵阵地疼。她的眼圈红了,使她看上去越发像一只兔子。
    穆启从徐良期的手里拿过那张照片,阻止她继续沉浸在虚幻的痛苦中。穆启在一打照片中翻找,找出刚刚那张被他踩在脚下的,宋之问年幼的照片。
    他继续道:“宋爸爸一连杀了两个人之后,就开车逃跑了。可惜,他没跑多远,就被警察拦了下来。宋爸爸在法庭接受审判那天,宋之问也被带了过去。这桩案子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张照片应该就是那时候拍下的新闻图。”
    穆启每说一个字,就相当于在徐良期的心上扎一针。
    面对母亲的死亡还不够,还要面对法律对父亲的审判,何其残忍。
    当时才11岁的宋之问该如何接受现实?
    “宋爸爸被判了死刑之后,宋之问就由他的姑姑抚养,直至成年。”穆启补充道。
    徐良期听着穆启诉说关于宋之问的从前,她的脑袋开始眩晕。在她还和何逊玩捉迷藏的时候,宋之问自己站在法庭上,听着法官对杀害母亲的凶手,也就是他父亲的死刑宣判。短短的时间,小宋之问的家庭支离破碎,他失去了世上最亲的两个人。
    徐良期问穆启,宋之问是如何挺过了这些年?
    穆启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徐良期的问题。
    “宋之问之所以成为今天无所不能,坚不可摧的宋之问,他经历并且克服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徐良期点点头,她完全相信穆启的话。
    初识时,徐良期以为宋之问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可当她进入了他的世界,她感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他是她既温柔又坚定的王子。
    今日之前,徐良期心中的宋之问是无所不能的神,今日之后,徐良期的心里眼里都是那个落寞地站在法庭上的小男孩。
    “你能查到这些照片是从哪寄来的么?”徐良期询问穆启,她知道光依靠自己的力量查到这样一个匿名的文件的难度,她下意识地选择穆启做她的同盟。
    “大概可以。”穆启拿起桌上的照片和装照片的文件袋,查看了上面仅写着宋之问的地址的面单,他又拿出手机递给徐良期,“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有消息了我就告诉你。”
    徐良期接过手机,把自己的电话输入进去,又递还给穆启。
    “谢谢。”
    “不客气。”
    两个人的同盟就这样结成,穆启拿起了照片和徐良期找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
    宋之问的房子里又只剩徐良期一个人。
    她蜷缩在沙发上,照片中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放佛能听到女人和男人的争吵声,随即是几声枪响,还有小孩子的啼哭。
    “妈妈,妈妈……”
    徐良期的情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
    没一会,她的衣袖就被泪水湿透。
    宋之问的过去,都是伤疤,而她却一概不知。在空寂的房间里,徐良期终于放开了自我,她的周围逐渐狭窄起来,把她困在一方小天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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