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那样了!”七七半天才吼出来。
她表现得轻佻狐媚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可是现在,被大姐拿着来和若梨一比,她心里无端痛起来。居然和他相差那么多!
那么多啊……
她不想和他差太多,她想让大家说起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很……很……很怎么样?很……相配?
是这样吗?
是相配吗?
“呜……”七七伏在窗台上哭起来。
练一被她吓住了,七七何时哭过?
“七七……”练一拉住她,“你……你怎么回事?姐姐说话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姐……”七七伏在她肩上。
这时候丫鬟来叫她们去用晚饭,七七摇头说不去。练一想想,也就随她。
这顿饭,七七没来,也就避免了尴尬。方老爷已经从方夫人那里知道了此事,吃饭的时候也就直接问若梨。
若梨一愣,看了一眼若兰,若兰忙低头扒饭。
“若兰是为了你好。”方夫人不太明白若梨的反应,“虽然一一在这里,我也不得不说,七七啊……哎——”最后终究没说出来,只剩下哀声叹气。
“一一。”方老爷看着练一,“是你妹妹,你劝劝吧。”
“是。”练一帮方夫人夹菜,“我刚刚已经说过她了,她会知道的。”
“七姑娘说,她只是进屋去找书,然后困了。”若梨淡淡地说,“虽说如此,我也觉得不妥,总会有损她的闺誉。已经告诉她,让她以后不要独自去我书房了。”
“那就好。”方老爷点点头,十分满意儿子的措辞。
这事过后,七七好几天不出房门,待在练一房里,看着那本《洛神赋》。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她呆呆地望着窗外,想起披了满天梨花的若梨,站在山腰的若梨……
“若梨……”七七将头埋在臂弯,她想见他!
于是,她拿着书,快步往若梨的院子走去。
若梨正在院子里为寥寥几株花木修枝剪叶。
“若梨。”她站在石子路上,静静地看着他,出声轻柔。
“嗯?要找书看吗?”若梨回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七七看他一眼,撇开头去看院里的景致,慢慢走到他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你可以教我读书吗?”
“读书?”若梨讶异地看着她。
“嗯。三姐夫说你是绝世的人才,博古通今,找你肯定没错。”她微微一笑。
“你想学什么?”若梨放下剪刀,往书房走。
七七马上跟上:“什么都可以!你看我学什么好?念诗可以吗?”
“那就《诗经》吧。”
“好啊!”她没想到他会答应,开心得像小孩一样叫。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很是困惑。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先是一窘,接着就高傲地迎视他,还带点引诱人的神色。
若梨嘴角微勾,看着她手中的书:“《洛神赋》看完了?”
“你跟我讲解一下吧?”
“进来吧。”他转身,继续往屋里走。
这天起,七七三五不时去若梨书房。有时候会遇到唐亮或者若兰,也就一起讲讲诗、下下棋。
方玉成从益州回来后,七七本不再住在府上。结果有天练一不小心动了胎气,七七放心不下,一直看着。虽说她们是妖,本事很大。但是,怀孕这种事第一次碰到,也不知会对自身产生什么影响,不敢乱来。
等七七决定离开,已经深夜。方玉成一是放心不下她独自回家,二是知道她也担心妻子,干脆让她宿在方府,方便她早起就看到姐姐。
后来,七七又经常夜宿方府,等于半住进方家。
方家老爷和夫人知道她经常去若梨书房,但是,她最近都中规中矩,若兰和唐亮又经常陪同,也就没说什么。重要的是,他们对儿子放心,不怕他受了这狐媚丫头的引诱,闹出什么事来。
七七再一次走进若梨书房,若梨正伏案写字,书房只有他一人。
“七七。”若梨抬头,嘴角微微一扬,“大嫂还好吗?”
“挺好的。”七七走到桌边,帮他研磨。
若梨看她一眼,低头写自己的。
“你写什么?”
“游记。”
“哦……”她不是很明白。
“以前游历时,记录了很多东西,现在整理一下。”
“嗯。”
“七七……”若梨叫了她,突然不知说什么,顿了一下问她,“你们姐妹的名字怎么都取得如此简单?”
“方便吧。”七七说,“小时候,家里人多,一群女孩子,年纪相仿,嗯……爹当时也不想费脑子了吧?”
“你们该是值得一个美丽的名字的。”
若梨说完,站起身,将桌上的纸稿拿开,重新铺上一张宣纸,用镇纸抚平。
“如果……我想个名字给你,不会冒犯吧?”
“什……什么?”七七呆呆地望着他,“你要给我取个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本就好听。”若梨的手,行若游龙,墨迹细细吻上雪白的宣纸。
“若?”七七看着纸上的字。
“你是大嫂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所以用了‘若’字。”
七七看他一眼,心里暖暖的,浅浅一笑,再看着他写第二个字。
可是,妹妹……
他会对妹妹好,也会对她好咯?
她该高兴的,却莫名有丝难受。
“若桃。”他看着她。
“若桃?”七七看着纸上的字,心里的不快来得好没道理。
“怎么了?”若梨把笔放下,原本如春风般的嗓音低了下去,“不喜欢?”
“若桃?”七七的声音含着一份凄然,抬头看着他,“……哼!你的品格是如梨花一样洁白,你妹妹也气质如兰!我居然像桃了……桃子低廉,桃花轻浮,你就是看不起我对不对?!”
“我……”若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指控。
七七也知道自己这顿脾气发得蛮不讲理,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跑了。
留下若梨,看着“若桃”二字低低叹气,困惑不解。
七七跑出书房,直接往练一屋里走去。边走,边把从若梨那里偷来的那块玉佩拿出来瞧,不小心撞到从方玉成书房出来的方老爷。
“七丫头,小心。”方老爷皱眉。
“爹。”方玉成快步走过来,扶着方老爷,问七七,“你没事吧?”
“没事。”七七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我去找大姐。”
方玉成愣怔地看着她进了屋,回头方老爷说:“我送爹回去,渝州的生意我会交代人办妥的。”
“玉成。”方老爷看着七七离去的方向,“那块玉佩,我好像看若梨戴过。”
“是吗?”方玉成不是很确定地问。
“你也觉得眼熟是不是?”方老爷厉声问,然后跺脚,“若梨糊涂啊!”
“爹……”
“跟我去找若梨!”
方玉成默默叹口气,随方老爷一起去若梨书房。
书房的若梨正撑着头瞧着纸上的字发呆,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抬眉看了一眼,站起来换了一张新纸铺上。
“若梨!”方老爷带着怒气走进书房。
若梨看着父兄:“出了什么事?”他一向不会惹到父亲生气。
“你和七七——”
“我和七七?”
“七七那个丫头不适合你,不适合嫁人!”方老爷说。
“爹说到哪里去了?”
方玉成看着弟弟:“我们看见七七拿着你的玉佩。”
“……”若梨明白了,他们大概以为他以玉佩为信物赠予七七,并且订下了某种盟誓。
方老爷的确以为若梨和七七私定终身,但是毕竟爱儿子,只能耐心相劝:“若梨,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七七品性如何,你没听说吗?怎么会和她……”
“爹,你误会了。玉佩是七七胡闹之时强抢而去的,我想没什么重要,也就没有要回来。”
方老爷不是十分相信:“若梨,那玉佩是你贴身佩戴之物,玉所代表的意义又非同一般,若不是有一定情分,怎可贸然赠予?何况是个女子?这不是让人误会吗?就算是抢去的,你也应该和她说通道理拿回来。”
若梨用食指扣着书桌,点头。
翌日,七七来求和:“昨天我不该乱发你脾气,你给的名字很好听,你以后就叫我‘若桃’吧?”
“若桃?”方若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七七看着他笑。
“没事。要看什么书,自己找。”突然不忍心打断她的笑容,他没有要回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