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说不过他,只想吼他,但一吼就又是任性了,索性闭嘴生闷气,抓住他手就去咬粽子。咬了一口在嘴里,盯着他狠狠地嚼着。突然,她眼睛一眯,邪邪笑着,又低头咬了一口,踮起脚尖就要去吻他。
若梨见她笑得邪恶,早有防备,一手箍住她腰身:“不要乱来!”
锣鼓喧天中,龙舟出发,众人激动地跑开去追看。若梨怕她被撞倒,将她拉在身边,把粽子塞在她手里:“自己吃吧。”
“好亲热啊!”练六突然跳过来,对七七眨眼,“胆子很大哈!”
若梨一听,不自在地咳了咳。
方玉成走过来:“一一有点累,我先带她回去了。”。
“没事吧?”七七问。
“没事。”练一笑笑。怀孕后一直这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七七啃着粽子,看若梨一眼:“我也想回去了。”
“她们呢?”若梨指指练六她们。
“随她们了,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回家啊?”七七挽住他胳膊就走,边走边吃着粽子,看见若梨手中还有一个便摇摇他手臂,“给我剥了,我还要。”
他没说什么,抽回自己的手,边走边剥。
出了码头,是一条宽敞干净的马路,直通城东门。四人本已经穿过马路,往城中走去,七七却突然站住脚步。
“怎么?”练一问,抬头见她脸色凝重,不禁警觉起来,却感觉不远处有妖气——不属于她们姐妹的妖气。
七七扔掉粽子,转身往东门走去,走了几步,便见一个衣衫素白的女子站在街中央,身上妖气环绕。
妖在人群中都会尽力掩饰自己,这女子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随后赶来的若梨问。
“不。”七七说。
那女子看起来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和练家姐妹有得一拼的姣好面容和窈窕身材。可是双眼空洞无神,又浑身乏力的样子,让人觉得是行尸走肉一般。
“她不对劲。”练一说。
“管她呢,走了。”七七刚转身,那女子却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四人眼睁睁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谁也不说话。好久,方玉成开了口:“过去看看吧。”
男女授受不亲,练一怀孕又不方便,最后还是七七将人扶起来坐着。
“怎么样?”若梨问。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会医术?”
“可是我很讨厌!”
“……”
方玉成怕他们闹得不愉快,忙提建议:“要不先把她带回家,找个大夫看一下,等她醒过来再说?”
“这……好吗?”练一语带犹豫,问的是七七,犹豫的语气却是说给方玉成听。方玉成平时最顾及她的感受,听她这么说,便也犹豫了,不再说话。
七七看了一眼若梨:“我可抱不动她,你也不许抱她!”
他也没说要抱啊!若梨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方玉成。
方玉成低着头,徐徐伸出手,扶住练一的腰,拒绝去抱别的女人。练一忍俊不禁,掐了他一把,娇嗔地看着他。他淡淡一挑眉,将她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去码头叫人。”若梨叹气走开,不一会和方家的伙计牵着马车过来,让伙计将人抱上车,再牵着马车慢慢走回方府。
到了方府,方玉成吩咐那伙计去叫大夫,另叫人来将那昏迷的女子抱进客房去。
不一会,方夫人和若兰便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方夫人一边问一边观察那女子,倒是美人一个。
“见她在路中晕倒,总不好袖手旁观。”若梨说。
方玉成点头:“城中没听说谁家小姐这么漂亮,或者是谁家回门的女儿。”
“她梳的可不是已婚妇女的发髻。”方夫人说,“叫大夫了吗?”
“叫了。”
练一刚说完,外面就通报大夫来了。
大夫倒没想到大家都在,以为是谁生了重病,一看床上的人,却不像是方家任何一个人。他也没管,坐到床边凳子上,拿出脉枕放好。旁边丫鬟将那女子的手自袖中拿出,轻轻抬起放在上面。
不一会,大夫站起身来:“这位姑娘的脉象很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怀有身孕,但老夫实在是诊不出时间。哎,老夫才疏学浅,也不敢乱开药方。不过,她应该是累极了才会昏睡过去,休息一会就该醒过来了。”
“多谢大夫了。”方夫人说,然后叫人送他出府。
七七想了想,走到床边,伸手号脉。
“的确是怀孕了。”不一会,她抽回手,“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那好,我们先出去。”方夫人说,叫碧珠留下来照顾。
众人点头,看了一眼往外走。
碧珠走到床边,伸手拉开被子,要将那女子露在外面的手放进去。
“等一下!”若梨突然惊骇出声。
碧珠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女子的手便无力地垂落。
“怎么?”方夫人问。方玉成等人也觉得奇怪,若梨一向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啊?见他眼神落在床上,便也看过去,入眼是床被上一只玉手,纤纤素白,指头无力地弯着,稍有生气一点的便是那皓腕间的一枚金镯。
那金镯看起来普普通通,约一指宽,镌刻着细致的花纹,光芒却不是很潋滟,总觉得死气沉沉蒙了一层灰。
“你叫什么?”七七扯扯若梨的衣袖,人家手上的镯子也看得到,就没见他对她那么仔细过!而且,他不可能连个金镯子都没见过吧?就算那镯子上聚集的妖气最多,她不信他可以看得出来……
“镯……”方夫人突然惊喘出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练一和若兰赶忙扶住她。
“娘?”方玉成疑惑地看着她。
“快叫人去叫老爷!”方夫人叫道,“怎么可能啊……”
“什么可能?”方玉成问,再仔细看了那镯子一眼,良久,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文镯?”
文镯?那十几年前三峡落水的女子,原本被大家认定已经死去的人?
文簪和若梨定亲后,七七便从练一那里知道若梨曾和文镯定过亲。若这人真是文镯,那她和若梨之间的婚约还上不上算啊?
方老爷回来后,看了一眼,叫若梨将镯子褪下来,然后派人送去文府。不一会儿,文刺史便和文夫人匆匆赶到。
文夫人看着床上的女子,双手激动地绞着衣袖问方夫人:“是她吗?”
“镯子是她手上的。”
“我的镯儿……这怎么可能啊?真是天可怜见……”文夫人双手捂住脸,抑不住放声啜泣。
文刺史稍微理智一点,拉住她:“夫人,你先别激动,此事还有待确定……”
“这明明就是她的镯子!”文夫人拿着金镯大喊,拉住方夫人,“你看看,这是不是当年若梨下聘送来的?!”
“夫人!”文刺史大喝一声,将她抱在怀里,“镯儿当初才多大?这镯子她戴在手上很容易就滑落了,或许,是在水中被冲掉了、被别人捡到……”
“镯儿的后颈窝有一颗红痣!”文夫人突然想起。
大家一听,都望着床上的女子。
“我去看。”文夫人说,“就算没有,她有镯儿的镯子,那就是天意让她是我的女儿,也要带她回家去!”
文刺史想了想便点头,让文夫人去看。文夫人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女子的上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xiong前,再将她后脑勺的发髻微微抬起。
众人见她半天不语,不禁有点担心。
“文夫人……”练一试探地叫了一声。
文夫人轻轻一叹,双手将xiong口的人紧紧抱住:“是她,是她……”
文刺史一听,不禁也激动起来,赶忙走过去。
“如此甚好……”方夫人也为他们喜。
文刺史刚走到床边,文镯便幽幽转醒,文夫人一见,喜道:“镯儿!”
文镯一听,猛地推开她,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挡在自己身前。众人一惊,见她神情冷冽,都不敢去扶摔在地上的文夫人。
“你们……”文镯一开口,便无力地咳嗽,手中的匕首也拿不稳。
“你怀孕了,晕倒在路中,我们救你回来的。”七七谨慎地盯着她。这个女子就是拥有文镯的身躯,也不太可能拥有文镯的灵魂。
“你们是谁?”文镯虚弱地问,缩到床角防备地看着大家,一眼看见文夫人手中的镯子,激动大叫,“把我的镯子还给我!”
“文镯,你这是做什么?”文刺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