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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文镯突然幽幽地望向他,忐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不知道,他是你爹,我是你娘啊!”文夫人叫道。
    “娘……”文镯看着她,手中的匕首无力地滑落,整个人倒在床上。
    “镯儿!”文夫人担心地过去扶起她,“你怎样……”
    “我回盘石了?”文镯闭上眼,声音细弱蚊蝇。
    “是啊,这是盘石。”
    “我找得好辛苦……”文镯抱住文夫人,嘤嘤地哭出声来。
    文夫人见文镯哭得伤心,又听说她怀孕了,却不见她作妇人打扮,暗暗将她的遭遇想到最惨,忍不住心痛安慰。不一会,文镯竟然昏睡过去。
    “先带她回去,找个大夫看看。”文刺史抱起文镯离开,也没有向大家道谢,默默地走了。
    夜里,七七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不睡觉也不说话。若梨知道她心里有事,被折腾得没法,只得问她:“你怎么了?”
    “你和文镯定过亲?”
    他以为什么事呢?
    “嗯……”
    “退了吗?”
    “……早没当回事了,快睡觉。”
    “没退就是还在,她没成亲,却怀孕了,文家为了遮羞,不打你主意才怪!”
    “你怎么知道她没成亲?梳个髻而已。或许文镯和你一样,不会梳!”
    “你——”七七翻身坐起来,一脚把他踢下床。
    文镯今天头上梳的髻繁杂漂亮,只是还是姑娘家的发髻罢了。不管谁梳的,随便绾个妇人的髻肯定比那个简单,她若真嫁人了,干嘛不梳?
    “滚出去!”七七吼道,“你别当我傻子!你休想给我存着休妻或纳妾的念头!”
    若梨站起来,也有些气闷,索性就去书房睡了。这丫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就忘了他答应她的话了吗?
    “混蛋啊!”若梨一走,七七便砸枕头,“死老天!文镯就文镯,干嘛给她一身妖气?!”
    节后不久,若梨接手家中开的书肆。他已成家,整天无所事事总是不好,何况父兄都很忙碌,他在家,理当分担一些。
    接连几天,他为了书肆的事都忙到很晚,七七也还在继续生闷气,夜里他就干脆睡在书房,弄得七七更气。
    书肆开在盘石城西,名叫“四方”,小小一个铺子,不是很大。盘石的书肆只有这一家,大概因为这里读书人不多。但是,又因只有这一家,任何人要买文房四宝还都得到这里来,弄得有时候冷情、有时候热闹。
    铺子装修了一下,重新开张。开张那日,空气异常闷热,七七没去书肆。午后下了一场阵雨,却没冲掉空气中的热度,反而让人觉得是蒸在了蒸笼里。
    雨停后,若梨又去书肆,七七自己待在屋里睡午觉。这多变的天气让蛇难受,见他走了,她便幻化成蛇形,爬上屋是待在家里无聊才出来走走,若梨哪里不明白她是有心释出善意想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
    “最近天热,出门怎么不打伞?”他一边整理书一边和她说话。
    七七见走进书柜之间后,便和他人隔离开来,也跟着他走,顺手还帮他整理。
    “你到对面去做什么?”
    “喝茶。刚刚金斐他们来了,便一起过去。”
    “嗯……”七七觑他一眼,偷偷看了一眼柜台边的小厮和门口的两个客人,见谁也没注意到,就偷偷吻了他一下。
    “你……”若梨看了一眼外面,无可奈何地叹气,“你庄重一点。”
    “哼,名满资州的七姑娘庄重起来就完了!”七七冷哼一声,往柜台走去。感到妖气逼近,她抬头,见杜杰笑着走进来。
    “你是?”七七没在意,转而看向门外,不一会便见文镯和丫鬟撑着伞从街中走过。
    “对面茶楼老板,买点纸和墨。”杜杰低头看着她,两眼深邃。
    七七感到那目光有些不正当,抬头看他一眼,叫若梨:“对面茶楼老板买纸墨!”
    若梨从书柜间走出来,两眼含笑地看着她:“知道了。”然后和杜杰打招呼,让他去挑纸墨。
    七七狐疑地看了一眼杜杰的背影,还没想起哪里不对,便感到文镯又来了。一回头,见文镯居然往书肆里走来。
    “七姑娘。”文镯身边的丫鬟向七七打了一下招呼,对文镯说,“大小姐,这是练七姑娘,方二少的夫人,那天就是他们救了你的。”
    文镯点头:“多谢你了。”神色一点也不像端午那日。今天她整个人都很有精神,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润,眼神清明,笑起来温柔典雅。
    “不用。”七七走开,让她进门。
    文镯走到书架前找书,七七瞥见她两手纤细,手腕间戴回了那个金镯子,上面的妖气不如那天重。她该不是被妖怪附体了吧?还是镯子里困着妖物?
    杜杰选好纸墨,转过身一眼看见埋头翻书的文镯,疑惑了片刻,向若梨打听:“那是谁家的年轻媳妇,不像是本地人?”
    若梨一看,微微皱眉,心下很是疑惑。文镯明明是个姑娘家的打扮,杜杰怎么说她是“年轻媳妇”?难道他见文镯的头发都绾成了髻,便以为她嫁人了?那七七绾了妇人髻,却仍有少数头发披于脑后,不会有人还以为她云英未嫁吧?
    “那是文刺史的大女儿。”若梨也不多解释。
    杜杰点头,拿过伙计递来的东西离开,正好撞到要进柜台的七七。
    “七姑娘小心。”他扶住她腰身轻笑,神情有些挑逗。然后有礼地抽回手,往外走去。
    七七一愣,等他走了才拍了拍腰间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抬头对若梨说:“我看他心怀不轨,你离他远点!”
    若梨脸色微沉,冷冷地说:“这话该我说吧?”然后转过头去做事。
    “我回去了!”好半天,七七才悟起他在说什么,气怒地跺脚走了。走了几步,想起文镯还在店里,倒回来抓住若梨的衣襟,“你离她也远点!”
    “呃……抱歉!”文镯恰好走过来,不小心见到他们贴在一起,微微撇开头。
    “文大小姐。”若梨将七七推开,拉到自己身侧。
    “咱们两家是世交,虽然多年不见,也不用这么见外。”文镯倒是大方,“若是不想像小时候一样叫镯儿,便叫文镯吧。”
    “那你也叫他若梨,叫我七七好了!”七七瞪她,惹来若梨皱眉。
    “那也好。”文镯笑道。
    七七差点发飙,这什么人啊?她听不出来她在说气话啊?!
    “以前我倒叫方二哥,现在再叫,总觉得别扭。既然大家都叫‘若梨’,我也从众吧。”
    “你们聊,我回去了。”七七决定,今晚夜探刺史府,将这妖孽的真面目揭穿!哼,居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呃,打扰你们了吗?”文镯听七七这么说,想起他们刚刚亲密的样子,语气里掩着一丝笑意,却没有女子该有的尴尬和羞涩。她回头从丫鬟手里拿过两本书,撇下七七和若梨,走到柜台边结账离开。
    见她走了,若梨才看着七七:“你不要瞎闹,本来方家和文家就有恩怨了,不要再惹他们。上次文簪的事,文刺史没计较,谁知道他能忍多久?民终究斗不过官,我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
    “说得冠冕堂皇,心疼了?”
    若梨看她一眼,叹气。
    “别当她多纯良!未婚有子不是极尽丢人的事吗?而且,没事买《论语》和《诗经》干什么?文刺史好歹是个州官,读书该有些年头,家里不可能没这两本书!“”
    “你倒观察得仔细……”他揉揉眉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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