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家人回到程家大宅,罗宋然有些不安的紧跟其后,生怕他们一家三口待会儿出现流血事件,他好歹也可以帮忙打个120啥的。谁知,待到大家稍稍换洗一番,坐落客厅之后,这秋后算账的情形迅速急转而下。速度快到连身为女主角的韵月同学,都没能顺利适应剧情。
“这是什么?”瞪视着茶几上厚厚一叠单据,韵月总有种不祥预感。翻看了半天,她这才疑惑出声来。
“这些是你个臭丫头的花销。”程爸爸难得在家摆出商场上的义正严词来,看得韵月一愣一愣的。
感情,今个儿是来真的了?
眯了眯眼,韵月据理力争道:“我的花销?有什么证据?而且你是我监护人,难道不应该抚养我么?拿这个出来是什么意思?”别以为她还是年幼无知的笨蛋,“吃一堑长一智”可不是废话,她难道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摔跤么?
“如果没满十八岁,如果你没擅自放话脱离程家,如果你没信誓旦旦的说要自立自强自给自足,我们当然还是可以免费抚养你的。”如果拿出商人本色来,程爸爸言辞之利绝对不输调理清晰的律师大人,这是旁观者宋然的肺腑之言。
吞了吞口水,韵月这会儿有种自食恶果的无语。当年刚满十八岁,就嚷嚷着今后成年了,要自力更生的确实是自己。母亲的挽留不仅没让韵月改变主义,还被激出“不放我走就脱离关系”的狠话。这下好了,大学四年,加上毕业后时不时找家中拿钱救急,韵月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欠老爸多少了。
“为富不仁的臭老头!你到底想要怎样?”好吧!既然都已经发出站帖了,韵月也不是吓大的!拍了拍桌子,振掉了几张冗长账单,韵月腾地起身与父亲对视。
“一张单子相亲一次,不然就马上还钱!”偷瞄了眼程妈,收到一个微不可见的点头,程爸爸道出中心思想来。
“什么?你们竟然还想算计我相亲?”今天这个事情,若不是他们死拖着她去相亲,根本就不会发生!韵月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捏着身旁宋然肩头的手,狠狠的就像要嵌进骨头里一般。
咬牙承受着疼痛,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的宋然,却被程妈妈哽咽的回应给堵住了嘴:“呜呜——你爸爸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乘年轻嫁出去,到时候成了老姑娘,再随便找个老头子嫁了,然后又会当高龄产妇,还要难产,还要……”一连串的恶性循环,已经让程妈妈泣不成声,趴在恰好坐回沙发的程爸爸身上,好不可怜。
“好啦!我相亲还不行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韵月无语的看着“柔弱”老娘每次必演的“一哭二闹三撒娇”,叹息着妥协。也不知老娘是不是古人穿过来的,是不是个事情都要哭。恰恰好巧不巧,她和程爸爸的软肋就是这个,只要一看到程妈妈哭,就举白旗投降,没有半点悬念。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宋然,这会儿算是搞清楚状况了。最开始还很想劝劝两老的,却在瞄见程妈妈与程爸爸交换眼神,及程妈妈“适时”上演哭戏时乖乖闭了嘴。罗程两家,关系一直交好,若是相亲,宋然觉得自己也算是胜算较大的。既然未来的岳父岳母想玩儿,他就奉陪到底吧!抬手握住韵月的小手,宋然给了她一个微笑,让她别太担心。
摸了摸纤细的指头,宋然寻思着,什么时候该给它套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宋然,没有瞧见,程家两老看他小动作时所露出的坏坏眼神。也并不知道,其实,若真要相亲,真真的阻碍并非程家两老,而是一直认为他是耽美大军中生猛一员的程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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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宋然气闷得把自己甩上床,瞧着天花板上的蜿蜒花纹脑子里翻腾着许多画面。从小到大,他与程韵月似乎就有一种莫名力量牵引着,若有似无的把他俩的命运粘在了一起。
幼儿园,他和她是两队小朋友的头头,各自为政,却经常冒犯到对方的“楚河汉界”。并因此,引发过一次次的角逐。当然,那会儿,他两绝对是势不两立的,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她(是根本不懂得想那些)。
小学,前几年他们没在一个学校,后面到了四年级,韵月转学到他班上,他们又重逢了。这一次的重逢,没有剑拔弩张的“硝烟”。两个久未蒙面的小朋友,开始了一段不打不相识的纯真友谊。
那段时日,是他这辈子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间。他与韵月一起逃课,一起被老师惩罚,一起考试作弊,一起被家长领回家挨打……在他的心中,这个幼儿园的“宿敌”,已经晋级成了自己“好哥们儿”,还是最铁的那种。就这么打打闹闹到了初中,两人幸运的又在同校同班。但有些东西,却开始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次的转变,是初一下学期的体育课后。本来都一直玩闹的两人,在韵月和自己练习双杠翻越时出现了一次尴尬遭遇。韵月翻过双杠,往下跳的时候,突然脚绊到什么,就直直摔下来。宋然吓到不行,第一时间冲过去接住跌落的人,手碰到了她xiong前的一方柔软。
或许韵月已经不记得了,但他仍然牢记在心,那软软的跌入怀中的娇躯,还有掌心软绵绵的触感。尔后,他就开始慢慢转变了自己的看法,对那个从小一直打到大的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漫画的韵月,又添了新宠——耽美漫画。
当她与一群女生笑闹着对自己和同桌指指点点的时候,宋然就有了非常不详的预感。果然,那个臭丫头,竟然yy他和高大的同桌是同性恋,而且还有越说越真的架势。这一说,不但打击了他想蠢蠢而出的表白,也击退了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信心。
刚进入变声期的宋然,那会儿比韵月矮上几分,光滑的皮肤柔软的短发,还真有那么点漫画中经典小受的雏形。咬咬牙,宋然每天拿牛奶当饮料,三餐加宵夜的狂饮,誓要尽快高过心上人,然后勇敢表白。谁知,还没等宋然高过韵月五公分,两人就因高中文理分科,而没能同班。
昏暗的高中生涯,由“背多疯”而闻名于世的日子,根本由不得宋然有时间表达心绪。只有暗暗关注,然后在有人想朝她表白时,提前阻止;在她表示了对谁有意思时,适时诬蔑,以换的短暂安稳。
一眨眼,两人齐齐考入大学。
宋然还没来得及准备浪漫告白,韵月就和同班一酷男传出暧昧。那夜,宋然约出韵月来,决心要表达自己多年爱意,并再度诋毁情敌一番。殊不知,当他说完一堆情话后,韵月竟误会了他要表述的对象,以为他爱的竟是那个男生……然后,一步错步步错,他罗宋然的一世英名就逐渐毁在了韵月手中。
那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确实是跟酷男分手了,也成功的“回到”他身边。可是,韵月却是本着“弘扬耽美事业,就近观察帅哥小受”的目的来的。她还说什么,作为一个高阶位同人女,是绝对不会挡小受那凄惨爱情路的。然后,宋然就只能这么莫名其妙的与韵月成了“姐妹淘”,还差点没被她拉着结拜咧!
后面的事故也不用多说了,若有追求的女人,韵月就自动上前告诉她,宋然的“真实”性向;若有追求她的男人,韵月在他一说人家不好的时候,就来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并自动让贤……他的美好大学生涯,就毁在了韵月的耽美狂想曲中,不能自拔。
毕业后,他在她居所附近,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本是想就近照顾,谁想,那丫头竟三不五时的来反“视察”自己,还说什么想看看什么样的人会与他发生办公室恋情。瞧她目光炯炯直照帅男的模样,宋然就有苦说不出了。
这个笨女人,要到啥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思喃?
哎——深深叹了口气,宋然翻了个身,沉沉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时光,在校园银杏树林下与那调皮的佳人,一同打闹,好不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