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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想起喻嗔其他衣服已经被丢了,柏正当场就想发火。然而下一刻,他愣住。
    他竟然再次闻到了那股很浅很浅的香。
    十分独特。
    从三月到十一月,明明已经过了两百多天,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当初味道,却记得那种心动的感觉。
    像是嫩枝抽出绿芽,花苞悄悄绽放,让他在最冰冷的夜,第一次感受到心颤的滋味。
    柏正下意识看向丁梓妍。
    然而丁梓妍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以为柏正会因为被子的事偃旗息鼓,所以正一脸恼怒让服务生放开自己。
    不是她。
    柏正意识到。
    他的大脑有一刻运转很慢,最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浅蓝色里衣。
    怎么会是……
    喻嗔。
    柏正握紧手中的衣服,怕它沾了香烟的味儿,干脆踩灭了烟。他上前两步,冷冷看着丁梓妍。
    “你说那是你送来的被子,那时候你用的香水,我怎么再也没见你用过?”
    丁梓妍呆了一瞬,这个问题柏正以前也貌似不经意问过,她不明白柏正为什么会再次问她这个问题。
    她只好按照原本的说辞又讲一遍:“我忘了那是什么香水。”
    撒谎。
    他如今将这衣服靠丁梓妍这样近,即便忘了,她闻到这样熟悉的香,也该想起来了。
    但她没有。
    柏正收紧掌心中的衣服。
    所以那晚,他盖的是喻嗔的被子。他半年前,就喜欢错了人。
    最可笑的是,他还帮着丁梓妍,欺辱过他真正心动过的人。
    喻嗔她……如今那么讨厌他。
    柏正闭了闭眼。
    心中愤怒、难堪、却也夹杂着一股连他也说不明白的喜悦。他胡乱把里衣塞进自己裤兜里,像在藏什么珍宝,然后居高临下看着丁梓妍。
    妈的,骗老子。
    “你们既然喜欢拿人衣服,让人冷得没衣服穿。”柏正嗤笑道,“今天就给我也试试这滋味儿。”
    “你要做什么?柏正,你说过的,你之前……”丁梓妍不敢置信。
    柏正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几乎吼道:“老子说过个鬼!”
    现在喻嗔看见他的目光比看见街上的二流子还惊怯,他想也不敢想少女清透的眼睛之下,对他是怎样的厌恶。
    他不是她恩人,她却在两人不相识的时候就让他心动过。
    柏正道:“自己脱了外套在这里吹到凌晨三点钟,还是我找人帮你们?”
    丁梓妍终于明白他是来真的。
    “不,我不要。”
    下一刻,丁梓妍眼睛一亮:“牧原,救我!”
    柏正偏头,果然牧原从车上下来。
    牧原带了几个柏家的人,原本是来参加丁梓妍生日宴会的。
    牧原看这架势,皱眉问:“怎么了?”
    “柏正他疯了,他让我脱了外套去吹冷风。是崔婷婷!崔婷婷扔了喻嗔的衣服!明明就与我无关。”
    秋天这么冷就不说了,今天她生日,那么多人都在会所里面。要是真这样干,估计脸都得丢完。
    牧原沉吟片刻,转头看见路灯下的少女。
    喻嗔仿佛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或许被柏正伤害多了,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只是安安静静待在一隅,等他意思意思闹够,就结束这场偏心丁梓妍的闹剧。
    涩疼的滋味儿,又一点点啃噬柏正的心脏,他抿抿唇,低声道:“喻嗔。”
    对她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真恨不得去死一回。
    喻嗔真是怕了如今这个阵容。
    对面三个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城里人。
    一个丁梓妍,一个丁梓妍男朋友,还有个丁梓妍追求者。
    柏正看喻嗔一眼,下一秒,他回头,眼神狠得跟小狼崽子似的,冷冷盯着丁梓妍,命令道:“脱。”
    牧原身后几个,都是柏家的人,大家都知道柏正是柏家唯一继承人,所以平时柏正的话他们也听。
    他们刚要上前,牧原皱眉:“不行。”
    柏家的保镖动作顿住。
    牧原说:“丁梓妍如果做错了什么,让她赔礼道歉,该赔偿就赔偿。但今天,一来是她生日,二来我有义务保护她。”
    丁梓妍连忙躲在牧原身后,心中隐隐得意,她就知道牧原有担当。
    柏正嗤笑一声,看着牧原:“老子要干的事,你护得住?”
    牧原平静对上他的目光:“那就试试,如果你今天想惊动姑姑的话。”
    “你不蠢嘛伪君子。”柏正语调转冷,“还会威胁老子。”
    牧原不说话。
    柏正张狂弯唇:“但是你可能忘了,老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怕过事!”
    妈的,牧梦仪的人他指挥不动是吧。
    “徐学民,喊几个你的废物过来。”
    牧原皱紧了眉。
    丁梓妍慌了:“徐、徐学民是谁?”柏正身边从来不跟人,像个小混混,如果不是他本身凶,丝毫没有首富柏家继承人的模样。
    牧原也不知道徐学民是谁。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五分钟不到,十来个黑衣保镖过来,把尖叫的丁梓妍和崔婷婷给拎走。
    牧原带来的人根本阻止不了。
    牧原看着柏正,曾经那个挨了打满脸无措的小男孩,眉眼渐渐成了这幅带着几分野的模样。
    眼前的柏正,哪怕他踽踽独行,可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柏正嗤笑一声,不屑地重复一遍:“你拦得住?”
    牧原无力发现,自己拦不住。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柏家从来没见过?
    一旁的徐学民高兴啊!这还是柏少第一次喊他出来做事,算是承认他的地位。
    然而柏正用完人就走,并不需要他做更多,他说:“别跟着老子。”
    说完,柏正朝着喻嗔走过去,也不管身后的徐学民和牧原是个什么表情。
    喻嗔亲眼目睹柏正一身戾气,锐不可当的模样,有些怕他。
    见柏正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柏正险些给气笑了:“喻嗔,你躲什么?”他伸手,把人捉过来,“嗯?满意不。你吹过的风,我让她也吹一回。”
    少女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柏正说:“你这什么表情啊?”
    “我没想过出气。”喻嗔说,“我只想把这件事告诉老师,然后把衣服找回来。”
    柏正喉咙里发出些许笑声,仿佛笑她幼稚。
    “何况,柏正。”她轻声公允地说,“让我吹风的,不是丁梓妍,是你。”
    是你欺骗,是你不守诺,是你最初的恶趣味。
    柏正嘴角的笑凝固。
    许久,他噪声开口:“是我,是我成不成!”
    妈的过去那傻逼玩意儿是谁啊,他都想抽死他自己。
    小软刀子,你挺会戳人啊。
    柏正低头看她:“那我也罚我自己好不好,今晚我也去吹风。”
    他说这话时,眼中重新带上星星点点的笑。
    映衬着夜色,竟生生沾上烟火气和三分柔情。喻嗔怕这样的目光。
    真诚,炙热,往往比冷漠恶劣更加灼人。
    “先带你回学校。”柏正说。
    喻嗔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一晚上,大暴龙终于折磨完人了。
    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到学校,已经下了晚自习。换所学校,估计他们都得被开除了。
    柏正坐摩托车上看她:“明天我赔你衣服好不好,现在去睡。”
    喻嗔哪里敢要他赔的衣服。
    她说:“不用你赔,柏正,我看见崔婷婷还了一件衣服,你把那个还给我可以吗?”
    柏正扬起唇:“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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