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上面监国的批复没有?写的什么?”
“回陛下,就写了一个‘准’字!”龙泉认真地回答着,秀美的双眉紧绷绷的,显然是丝毫不敢怠慢,极力回忆的模样。
“怪了……朕这大姨妈……可不像个少话的人……”在xiong前抱起两条柔美手臂,呶着嘴唇,尔朱紫玄动作很不文雅,但因为这副容貌柔软纤美,反而有了几许娇嗔妍丽。
尔朱天禄这个女人,实在有那种大型公司工作多年的中老年白骨精的特色,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务求滴水不漏,什么都要顾得周全,心思一旦细密,在文字上面也特别下功夫,因此她一般的批复都会进行交代,虽然不至于洋洋万言,但只说一个字的批复,一般都在尔朱天禄情绪比较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比如前不久有个地方官报上来一个案子,说是审理一起有人被打伤的案子,这案子因为伤的是个聋子,在当地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朝廷便下了旨意进行督办。结果这地方官审了半天,说这个聋子是个大盗,是去聚众抢劫的,抢劫杀人不成,所以才被打伤。结果聋子家里父母差点儿气死过去,倾家荡产跑到京城安都告御状。
一个聋子怎么抢劫?还聚众?所以刑部叫大理寺派人调查,案子查清,原来是地方官任上发生抢劫大案,这官儿破不了案,就安插在这个倒霉催的聋子身上。
这个折子送了上来,尔朱天禄就批了一个字:“蠢”!
可见,只有这种让人连感叹都不想表达的事情,一贯扮演政局勤劳小蜜蜂兢兢业业博取好感的尔朱天禄才会懒得多写。
那么这个准,尔朱天禄是烦得不想说呢?还是高兴得不想说呢?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愿意多啰嗦,反正这群男人想死,就让他们死了痛快?
尔朱紫玄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确是个女人,因为只有女人,才会这么关注意一件与自己看似无关的事,也只有女人,才会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第六感直觉。
她就是觉得,这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折子——不对劲儿!
“龙式龙泉,你们说说,这宫里你们都去过什么地方?”尔朱紫玄小小的嘴唇一勾,一轮绯红月牙儿就出现在她小巧美丽的脸儿上,牵起一种清新可爱又带着一丝妖娆的风情。
龙氏龙泉两人虽身份低下,以往也不过是循令而为,但究竟是宫奴里面千里挑一的人物,又自小受训揣摩人的心境。虽然跟了尔朱紫玄不久,却也了解了一些这位皇帝陛下的风格。
不管外面怎么传,哪里有比当事人更明白的道理?他与龙泉跟着尔朱紫玄一到寝宫就被包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侍寝……陛下连衣服都要自己换,根本不让他们两个进来。
所以龙式相信,方才若不是有必要,这位陛下也不会搞出那般荒yin沉迷的姿态——只是他还没有聪明到知道尔朱紫玄究竟想要搞什么都能不问而明。
可是他们很明白的是,这位皇帝对什么事情都十分好奇——那股子新鲜劲儿,就跟他们这两个每天蹲在华清池听令的宫奴一样,不管是什么都有兴趣,就连他读大宁国史这种小孩儿就开始学的经史子集启蒙类的玩意儿,她都听得是津津有味,还不时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他们一起搅脑汁。
所以,一听她说这句话,龙式自然而然地答道:“除了华清池就是陛下寝宫,不过在华清池时,若是不当值,便回掖庭下宫的宫奴屋中歇息。”龙泉也在一旁点头。
“那么……”尔朱紫玄转头对他们灿烂一笑,“你们有没有兴趣,陪朕到中宫走走?”
龙式龙泉一听之下,自然也十分兴奋,需知这宫中等级森严,位高权重的,自然能到下人呆的地方,但是奴才却不能随意跑到主子所住的区域,除非是在那个地方听命祀奉的,才有例外。
两位美男脸上渐渐升起的兴奋雀跃,在尔朱紫玄眼里看来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景象——原本都是年轻人,龙泉要是在她的时代,还是个刚上大学一年级的男娃娃,在她看来,都算得上是自己的弟弟,成天奴颜屈膝战战兢兢的像个什么样子?
想她还叫做陈紫玄的时候,天天都和孩子们打堆,现在多了两个聪慧的弟弟,感觉到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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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紫玄让龙式龙泉拿了一套正式一些的常服换上,又得两人手巧,将她长发梳起,弄了个简单的乐游髻,捆了一条白玉带子就罢了。
她是怕了那皇帝冠冕了,沉得脑袋不能动也罢,脖子还疼了一天,所以只让龙式弄了个简单的了事。不过皇帝虽是一国之君,但到底这宁朝还不像某些尔朱紫玄以为的那样,女人全部穿上男装,男人就去穿裙子。而是女子虽着男装,却也一般就是做大臣当官的或者是为了在外面行走方便穿一穿,而且还是改良过的男装,都带着几分女性的风情,一应非正式场合,则穿着打扮,一如寻常女子。
尔朱紫玄今天穿的衣裳,上身是白,下身裙摆却渐渐从白转为天青色,以银缕为线,在裙摆上刺有腾飞的凤鸟。xiong前佩一条金错玉的项链,腰间是凤舞二十四式金错玉带钩,其他都是白玉,带钩中心却换成了碧玉的一个镂空三足乌,象征太阳。脚上踏了一双软丝便鞋,也是白玉为饰,鞋头上面装饰了几只小玉兔和玉石雕琢的花儿。
说来虽然繁复,看起来却是青绿白三色交错有致,叫人一看就神清气爽眼底透彻,她头上什么也不插,反到看起来宛若从哪个山里跑出来修炼的小仙女,贵气十足,又平添几分自然灵动的风情。
待龙泉给尔朱紫玄额心用朱砂点了一缕火纹之后,更是看起来飘渺不凡。龙式龙泉虽然见过女子,但尔朱紫玄的容貌哪里是寻常人能比的?只那一抹仙气,就让两个男儿折服不已,加之被她从华清池那个闭塞的澡堂子捞出来跟在身边,生活顿时有了新希望,更是对她毫无杂念,只想低头拜倒喊一声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