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那路边的老爷子说得好啊!孤星入命鳏寡孤独,非得下辈子才有桃花运。她陈紫玄不是不想要男人,是说这天下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好男儿对自己百般疼爱迁就?问题在于,不来就一个都没有,一来就桃花满树开,这就好像要么饿成埃塞俄比亚难民一身竹竿稀饭都没得喝,要么拿七八十个麦当劳巨无霸汉堡叫你一顿吃光撑成个肥猪,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常态,让人怎么承受得起?
那谢梅倒是很乖巧,只是报了数字给她,原来这中宫里历代皇帝御妃以下的男人们都住在这儿,大宁虽然没有多少年,不过大宁第一代开国皇帝心性慈悲,所以前朝大顺朝的后*宫嫔妃也有一些在这里养老,当然,这会儿也差不多死干净了,最多还剩有两个身子骨比较好的老爷子,估计也活不了两年。至于她那皇帝娘亲尔朱天言的男人们大约还有那么四十来号人在中宫,从中老年到年纪轻轻不等,而她那个短命鬼姐姐就没有这么好命,她是被自己的御后和儿子所杀,还没来得及多搞几个后*宫中人出来,大约留下了三五个男人而已,自然,都是年轻人。
“这么说,中宫的主子不到五十人,按照本朝的配给,应当等于朕那宁安宫的三分之一,宁安宫里配属两三百人,配给也足够中宫养活五十人开支还有盈余了,就算人手不足,要你这个监作去当园艺工,你也不至于穿得如此破败……莫非你故意穿成这样,好去做工?”
不是尔朱天玄想说,只是因为谢梅走在她前面,居然被她发现这官服袍子屁股那块儿还有一个补丁,谢梅在前面走,这补丁就一直在她面前晃荡,叫她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谢梅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察觉了不妥,自己伸手到屁股上摸了一把,苦着脸道:“陛下是看见臣衣服破了,所以才这么说吧!其实是这样,臣的衣裳旧了,前两日不小心被灌木勾破,所以才这么匆忙补了一下。”
尔朱紫玄看她这个样子,明明愁眉苦脸,奈何眼睛却是个笑眼儿,一副要哭却笑的样子,不由笑道:“谁问你这个,朕是问你,这中宫怎么穷酸成这副模样。”
“臣也想穿得整齐些个,可是臣实在不敢冒犯天颜,这种事委实只是小事罢了……”谢梅可怜巴巴地又拽了一下官服。
“朕恕你无罪,说就是了,往后不管牵扯何人,朕不将你摊出来就是。”陈紫玄何许人也?早就看出谢梅那点精明小心思,任何大臣见驾,哪里有这么不收拾就跑出来的,就算官服破了,也要细意掩饰。
这般大模大样秀补丁,摆明了就是要诉苦,只是她倒也并不讨厌这位中宫监作的方法。一张笑脸当然是她对谢梅好感的缘由,更重要的是,这位监作官职不高,事情却多且繁杂,别说是剪灌木,上到对掖庭承报中宫各种物件需求,大事小事,下到掏堵塞的水沟子,修补房。
谢梅听得这句圣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放缓了步,渐渐落后一些,走到尔朱紫玄前侧方来。她这样细心的模样,尔朱紫玄自然又记下来。在大方向的把握上面,或许女子是没有男人那么有天赋,但若要说细腻之处,却是男子不如女人的。
孔老夫子说,因材施教,自然,良材也要择而用之,对于自己有意收纳的人,到底都是什么德行,她自然要细意揣摩,这可不比当年做生意,跌到底大不了弄个小车卖西瓜,不外就是看见城管就躲罢了。
如今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朝廷,做这样的倒霉催皇帝,行差踏错要的是命,把她的脑袋当西瓜砍还差不多,决然没有机会给她去卖西瓜的。
尔朱紫玄这些心里话,自然没人看得见,有赖于天生一张芙蓉娃娃面,看起来是娇憨可爱,要不是她有一个皇帝的名号顶在头上,恐怕没人会对她小心提防。
有时候连她自个儿也对着镜子想,这么一张脸,难怪要招那大姨妈的算计,柿子捡着软的捏,古今莫不如是,有软柿子,谁会挑硬的下手?
奈何,她只是表面软,心儿硬,浑然一个乙烯催熟的灯笼红小柿,断然不会给谋划自己的人好果子吃。
谢梅看看这小小的一张天颜,有些微微带着笑,平添三分稚嫩,心中倒是放下一些,不过似乎又觉着说了也用处不大,说话之前倒是叹了口气,这才坦白道:“陛下圣心仁厚,这中宫的主子们,要说当年,那都是无限风光。可俗话说得好,落架的凤凰它真是不如**,别说臣手里的人要被随意调派,便是这些例银,也是一样。但凡上下二宫里有花差,便到咱们这里来寻个法儿,说拿走也就拿走了……没得的办法……臣只能是节衣缩食,可这宫里有的东西,非使不可,您说这屋顶漏了总得请宫廷作坊的木匠瓦工修补不是?所以臣也不求什么,一日三餐,淡茶一杯而已。我朝的官服做工昂贵,臣经常穿着做这做那,免不了脏污破损,却也没得银钱,请作坊的绣工修补,这才不得已穿出来,实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