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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结束
    第一百八十一章结束
    我打开了信,带着清雅淡香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清爽有力,字字透出了对我和女儿的关心,并一直强调他在战场上很好,要我照顾好自己即可。末尾,他写道:“姐姐,等我回来,我想你。”
    蔷薇眼尖,看到了这行字,撇嘴奇道:“母亲,为什么父王老叫你姐姐呢?”
    雪妮也侧过脸看向我,眼里也有同样的疑惑。显然她也听过希斯诺这般叫我,一直迷惑不解,可又不好意思像蔷薇这样问出。
    我抿了抿嘴,不由笑道:“当初与你们父王相遇时,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有多大都不记得了,我不好称呼他,只好代之以姐弟代称。时间一长,他竟习惯了叫我姐姐。”
    原以为,此言一出,必会遭到一些小小的取笑,没想到蔷薇和雪妮的眼神里竟出现几许嫉羡,索妮雅的表情也有些掩饰不住的羡慕。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原因。
    希斯诺身为一国君王,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叫一个女人姐姐,便无形中把她的地位抬得很高,甚至高过了自己的妻子。
    在塔尔特,嫡妻始终是自己血脉之外的人,从皇族的血脉角度来看,再尊贵也不过自己的同胞姐妹。而他却把我这个嫡系血脉之外的人称作姐姐,视为地位尊贵无比的女人,实属难得。
    所以,连亲生女儿都会羡慕起自己的母亲。公主在王宫里的地位虽尊贵,但是比不上希斯诺的王妃、嫡系亲属,也比不过受宠的情人。她们在身份上不过比一品贵族的女儿高出一点,自然会嫉羡我这个出身寒微却备受宠爱的母亲。
    “母亲,若将来我也能嫁一个像父王这样的男人多好,”蔷薇托腮道,满面憧憬,“除了是他妻子外,还是他的姐姐。”
    我揪了揪她的小辫子,“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我要是知道他是塔尔特的王,可不会平白无顾占了他的便宜。”
    话语一落,满室皆笑,索妮雅笑得合不拢嘴,雪妮也掩着嘴,竭力抑住笑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似乎仍不会消停。战火连天,滚滚硝烟不时可见,胜仗或败仗的消息不时传来,整个王宫充溢着不安的氛围。
    我翻看着一份又一份刚送来不久的册子,心下烦恼。这些册子里记载的全是每一次战斗的具体情况,全由希斯诺派人送来。
    按照惯例,后宫女人有权知道具体战况,于是每隔十几天便会有卫兵亲手把这一份份金黑册子送到我手上。
    看着册子里触目惊心的伤亡数据,我的心凉了大半截。
    希斯诺和亚伦德都是强硬性子,谁也不愿向谁轻易服输。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决定了我的最终归属,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母亲,这已不再仅仅是争夺您的战争,”已快到十岁生日的雪妮神色沉定,字字有力地道,“而是两国的荣誉之战。”
    连一个女人都争不到,会成为两国君主的耻辱。
    这也是他们的意气之战。我不由暗自苦笑,我到底成了什么了,完全是两个男人争强好胜的货品。荣誉之战,不过是面子之争,再加上两个男人又是两国君王,谁也不愿意输了面子。
    这就像是一场长跑比赛,谁卯足力气最后赢了,谁就能得到这个奖品。
    我到底算什么,我问我自己,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还是男人们争勇斗狠的荣誉胜利品?
    而且不管他们中谁赢谁输了,我都逃脱不了那。”
    母亲闻言停止了哭泣,诧异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男朋友?你都这么大了,我怎么会反对?”
    我耸耸肩,随意一笑。继父搂着母亲,招呼着我进房子里。
    母亲在厨房里为我做美味的晚餐,我在旁边打下手。
    母亲边揉面粉边问那个男朋友的一切情况,我胡编乱扯了一番,她居然信了。
    可能这个消息太突然,使处于激动和忙碌中的母亲忘了问我枪战一事。
    晚餐做好后,我们三人围在桌前吃饭。继父绝口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说了很多幽默的笑话,我们都笑得不可开交。
    明亮的橙红灯光下,母亲的皮肤白皙弹性,水盈盈的,眼睛闪烁光亮,极有神采,下巴也圆圆的,彰显出某种富态,显然过得不错。
    我这才放下心来。母亲找继父算是找对了,两人不仅同对中国古文化感兴趣,心理能量也颇为接近,不会轻易为许多家务琐事争吵。
    继父是个资质平平,工作普通,赚钱能力一般般,但热情好客,不拘小节,平易近人。他欣赏母亲的绘画,喜欢听母亲弹钢琴,以母亲的“艺术才能”为荣。
    他常对别人说,若不是母亲来自中国,他恐怕还娶不到拥有同样条件的本国女子。
    母亲听后,心中竟有些感动,暗地里对我道:“你继父可比你那色鬼爸爸好多了,虽然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对女人知冷知热。”
    我“哦”了一声。
    她又神秘兮兮地道:“不过呢,他在另一些方面又比你爸强。他是美国公民,还拥有欧洲护照,在荷兰和瑞典都有房,根基还可以。另外他在年轻时还风流了好一阵子,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像你爸,见到穿着豹纹内衣、网格黑袜和涂着七彩指甲油的女孩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她越说越离谱,我有点听不下去的感觉,可她偏偏死拽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我说,这男人还是年轻时多风流多见点世面的好,将来才能抵得了诱惑。”她喋喋不休地道,“越是年轻时活得像清道夫像道德老夫子的男人,中年时就越抵不住诱惑。稍微一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女人出现,魂魄就被勾走了一半,就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我有点想捂住耳朵,可是手指动了动,终究不敢。况且一细想,她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亚伦德和希斯诺正是因为阅过美女无数,相反对送上门来的各种美女便无动无衷。并非自制力有多强,而是见的诱惑和美色多了,也经历得多,也就不足为奇。
    “我去年在巴黎的香榭大道见到你爸爸……”她说了这一句,忽然停顿下来,见我怔怔地看着她,才又道,“身边的女人可不是你的小继母。”
    “那是谁?”我好奇地问。
    她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我本以为他又再婚了,可后来通过旁的渠道打听,才知道那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他可真有本事,已经玩了几个来美国留学的女留学生了。”
    初来美国的女留学生,如果不是那种家庭出身特别好的女孩,大多都要通过打工或奖学金来支撑自己的生活和学业。如果既不想打工又拿不到奖学金,还想维持好的生活水平,那就只能给别人当二奶做小三了。
    当然,也有运气特别好的,来美国几个月就碰到了比较有钱又有绿卡的男朋友,从此生活无忧。
    但这是极少数。而且据我所知,某些女孩出于虚荣滥交男友,日子过得并不好,不是最后玩过被甩,就是酿出一些可怕的惨案。
    晚餐过后,我独自坐在客房里,望着窗外的夜空。今晚没有星星,只有看得见的一弯明月,孤寂地挂在夜空。
    那晚,我整夜未睡,躺在小小的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还是离开。
    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永远依偎躲在妈**怀中,我必须努力开始自己的生活。
    天还未亮,灰蒙泛白,月亮仍有依稀的影子。
    我拿起手机,拔打了几个号码:“喂,是出租车公司吗?我叫车,去机场,地址是狄亚特镇凯撒街249号,对,我在门口等。”
    放下手机后,我收拾了下行李箱,便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妈妈和继父仍在安睡,我提着小行李箱走过客厅,将一封薄薄的信放在了桌子上,推开了房门,静静走了出去。
    站在房子的台阶下,皮箱放在脚边,等了五分钟左右,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出现在了清晨的薄雾中,迅速地驶近,很快停在了我身旁。
    坐在出租车内,我摇上了车窗,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妈妈住的房子,眼眶忽然有湿润的感觉。
    我在机场给韩美琳打电话,韩美琳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不知道,也许打算先去旅游散心,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迅速投入到工作。
    她沉默了一下,道:“我来安排吧。你现在先回约克镇,我来机场接你。”
    “好。”
    悄悄回到约克镇后,韩美琳以极高的效率为我办理了回国的种种手续,还建议我在网上找些驴友进行中国游。我接纳了她的建议。
    “等我们这边再弄点小手脚,把你在警局的那些案底去掉后,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她如是说。
    “谢谢。”我淡淡道。
    她将两张银行卡放在了我的手上,一张是簇新的金色,另一张是漂亮的蓝色,在太阳光下散发耀眼的光。
    “这是?”我的眼底出现疑惑。
    “你应得的,”她的唇畔染着笑,眼睛闪亮如星,“这张金色的是银行的高级vip信用卡,透支额度在一百万以上,每月的账单会寄给我们,由我们来为你还款;另一张则是以你名字和身份证号登记的银行卡,里面有六十万欧元的存款,以备你的不时之需。”
    “谢谢。”我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接了下来。
    我现在确实需要钱,行走于这个世界,没钱将寸步难行,凭我那点小小的积蓄,实在支撑不了多久。
    手续办下来后,我很快回到了国内,并在网上找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驴友,一起结伴旅行。
    我们用一年半的时间游遍了大半个中国,去过广阔无垠的高原之地,去过危险重重的深山野岭,去过清丽秀美的江南水乡,去过异域风情的西双版纳,妖娆多姿的云南,还去过风景宜人的名山大川以及神秘莫测的西藏。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穿破了数十双旅游鞋,用烂了几十个背包。
    我变瘦了,也变黑了,却受益非浅,紊乱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调整。
    旅行结束时,我和队友们依依不舍,虽然约好了今后一定要联络,可谁都知道也许会面无期。
    离别时着实伤感。我们曾驾驶着租来的越野车驰骋在宽阔的西藏平原上,一起手拉手互相鼓励,走出了迷宫一般的绿色森林,还一起攀爬过陡峭巍峨的高山,欣赏过那美丽绝伦的绝美日出。
    这些日子将随着离别成为记忆,成为按部就班的生活中的片断和碎片。
    回北京的夜行卧铺车上,我们几个结伴而回的驴友聊到了凌晨一点,直到一旁铺位上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我们才回到各自的床铺上睡觉。
    火车轰隆隆地响着,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夜越来越深了,车内一片黑暗,呼吸与呼噜声交错。
    “欣,你睡着了吗?”中铺上的女孩探出脑袋,用极低的声音问我。
    “还没有,”我低声回应,抬脸看向她。黑暗中,她的眸子出奇地闪亮。
    “欣,你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吗?”她问我。
    我的心跳了一下,忙道:“怎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
    “我随口说说,睡不着。”她长叹着道,“你知道吗,我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能在黑暗中看到死去已久的亡灵。刚才正因为看到了两个,所以睡不着。”
    我顿觉毛骨悚然,汗毛竖起,一股股冰寒冷意在全身迅速蔓延。
    “你可别吓我,”我慌忙道,“我可是最经不起吓的。”
    “我是说真的,欣。”她的眼眸明亮,黑夜里有种奇异的诡异,“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在客厅里见到了刚过世的妈妈。”
    “我刚开始以为是幻觉,后来才发现不是。她的面容哀伤,双眼充满泪水。看着我时,表情变得深情,看着爸爸时,却变得愤怒。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爸爸在我妈妈重病时找了个拼头,与她秘密同居,只等我妈死了再转正。她后来真成了我的继母,我和她不和,吵闹多年,爸爸一度把我赶出家,是爷爷奶奶出面为我主持公道,爸爸才把我接了回来。”
    我躺在下铺,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伴着火车的轰鸣,并不清晰。
    她仿佛在说着一个奇异的故事:“大学毕业后,我找到了工作,一直在外地工作,几乎不再回家。去年,我爸爸过世,我回家奔丧,看到了已成魂灵的他。他看着我,神色哀伤,还有些忏悔和愧疚。你猜我怎么做,我拿起一盆水,朝他的方向沷去,他刹那不见。”
    她好像快要睡着,声音越渐越低,“在这一年多的旅行中,我也见到了不少魂灵,哭泣的、欢笑的、痛苦的、大笑的,表情不一,神色各异,似乎背后都有一个个不同的往事。
    “但有一件事很奇怪,这些魂灵都不敢靠近你,似乎你身上有种令他们害怕的气息似的。魂灵们在其他队友身上打闹着,拔弄着头发,面对面地扮着鬼脸,唯独不敢与你取闹。这太奇怪了,可惜我不能与他们交谈,不然一定会问问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我悚然一惊,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站在她的中铺前,问道:“会有这事?”
    她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平稳,慢慢地就要睡着。
    火车仍在轰鸣作响,她已然睡着,我默默地坐回了床铺,看向车窗外,黑漆漆一片,偶尔只掠过一两点零星的光点。
    难道是异世的那几年经历使我身上多了些不同于常人的气息?我暗自忖度,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有点“小赚”?身上多了些辟邪的气息,魂灵鬼怪统统都躲开。
    我不自觉地看向了中铺的女孩。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拥有异能的人,从前只当是故事或传说,没想到……
    但是转念一想,在我身上发生的事不也很离奇吗?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可思议,除非亲身经历,很难相信它的真实存在。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地在火车有节奏的声音中睡着了。
    天光大亮醒来时,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听几个驴友说她一早就下车了,她临走前原本想与我说再见,可我睡得死香,怎么也叫不醒。
    我满脸窘态,心中还有浓浓的遗憾。
    几个月后,北京的某小区内,我正在上网,忽然看到某著名论坛上的一个火热的贴子,名字就叫做“火车上的鬼故事”。
    贴子很长,讲述了两个女孩在火车上讲述鬼故事,一个女孩告诉另一个女孩,她有特异功能,能看见死去已久的人,另一个女孩不相信,那个女孩便慢慢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故事写得很精彩,我越看越惊奇。里面的场景,两个女孩的对白,以及鬼故事内容怎么那么熟悉?几乎和我当初与那女孩在火车上的谈话一模一样。猛地,我的脑子灵光一闪。
    一定是当初火车上有人也没有睡着,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便把这对话写成贴子,发在了网上,不料却一下成了超级灵异热贴。一时间,我啼笑皆非。
    笑过后,一缕莫名的涩感又沁入心中,大概没人料到,世上真有灵异事吧。
    第四卷 番外——古堡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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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森森的冰冷古堡内,黑色宽阔走廊上一片寂静。墙壁两旁的火光静静照耀着,落下数圈金黄色的影子。
    亚斯兰国的美丽侍女们光着脚,轻轻地从这里走过;细心的侍从们手扶墙壁,踮着脚,无声而过;精明的宦官们则干脆换上一双软绵绵的棉花鞋,踩在地上绝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为什么一定要保持安静?因为这里接近国君的书房和寝卧。国君一向最烦吵闹,稍有一点声响,他就会怒火大发。
    曾有一次,一个侍女急急行走在走廊,没把托盘端稳,几个茶杯落了下来,在地毯上转了个小圈,发出杂乱的声音。
    国君当时正在气头上,对几个亲信臣子发脾气,听到声音,猛回过头,对着敞开的大门,冷声命令:“把她拖下去,杖毙。”
    侍女大惊失色,哭倒在地,哀声求情。
    国君的脸色冷寒如千年冰窖,透出铁青色,“端茶送水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兵拖走了她,她的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哭声,活生生地透着绝望,让所有的侍女侍从们噤若寒蝉。从此,再无人敢在国君寝宫附近制造声响。
    国君凶狠、残忍、冷酷,未曾靠近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寒的冷意。那股隐隐的邪魅寒流,能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隐约听说,很早以前,国君不是这样的。只是近年来,性情才变得越来越暴戾,狂发脾气时,眼底还会流露出某种深刻的绝望。
    “姑姑,要怎样才能在王的寝宫不犯错?”一个小侍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低声问着一个衣着不俗的高雅女官。
    女官索妮雅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要想不犯错,首先就要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每天打起十二分的警醒,小心翼翼做每一件事,自然就不会犯错。”
    小侍女为难地道:“这实在是太难了,怎么可能做到时时刻刻警醒?”
    索妮雅依旧浅笑,抚慰道:“习惯了就不会觉得太难。”
    “若不是为了优厚的薪俸,真不想进城堡来当差,”小侍女的眼圈儿红了,“母亲前年因病去世了,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
    “行了,”索妮雅打断她的话,“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谁背后没有一段往事……”
    说到这里,她不禁顿住,想起了多年前一个雪花纷飞的傍晚。天寒地冻,冷得连眼泪都可以结冰。她被凶恶的奴隶主鞭打得鲜血淋淋,痛苦绝望。
    当她终于痛哭出声,正要咬牙了此残生时,一辆八匹马拉的华贵雅致的黑色马车忽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内传来的温柔女声犹如天籁,居然说要买下她。她欣喜若狂,当即用最后一丝力气跪拜在地,对着马车的方向深深致谢。
    马车内的温柔贵妇不但买下了她,还买下了她的哥哥,她当时心底就暗暗发誓,一定会终生效忠于她,并不惜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以报答她对自己和哥哥的重生之恩。
    当那位贵妇在塔尔特神秘失踪后,她毅然要求回亚斯兰,哪怕那位希斯诺王曾诚意挽留,她仍然要求回来。
    原因很简单,她有种直觉,总觉得如果有一天她的恩人回来,一定会“降落”在亚斯兰。这种直觉很奇怪,但女人的直觉就是往往莫名其妙。
    面前的小侍女仍在哭,索妮雅被她的哭声吵回了神。
    她收拢了心绪,淡淡道:“别哭了,你能进来也不容易,城堡里挑选侍女可是精挑细选,不知多少女孩被淘汰呢。”
    小侍女仍然在哭,她的语气渐渐严厉:“你若真不满意,我可以让你的主管把你送出去。”
    “啊,不要,不要……”小侍女闻言惊慌,落泪哭道,“千万不要啊,姑姑,千辛万苦才能进来当差,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啊。”
    “那你还哭什么?”索妮雅厌烦地摇摇手,“去吧,去吧,我一会儿又要忙了。”
    “是。”抹了一把眼泪后,小侍女撩着裙角匆匆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索妮雅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城堡里当差虽辛苦,随时有性命之忧,可是回报也很优厚。不但有不错的薪俸,还有舒适温暖的房间,说不定将来还有嫁给某个侍卫长的机会。这样的美差,这些民间女孩子们不抢破脑袋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离开?
    也许偶尔会有抱怨,但是真要赶她们走,她们又会要死要活。
    索妮雅缓缓走过花丛,阳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她闭起了眼,温暖的花香被风吹拂到鼻子,深深吸上一口,整个身体都舒坦了下来。
    几年了,夫人离开有几年了?快七年了吧。国君从最初的期待已变为了现在的绝望。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冷酷,手段更加残酷无情,死在他手中的男女精灵无数,双手的血腥味永远都无法洗去。
    他经常回从前的公爵府,在夫人曾住过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两个钟头,从不说话,只是静坐着。
    从房间出来后,他在花园里慢慢散着步,走到夫人曾涂鸦绘画的墙边,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图案,眼神渐渐变得温柔。
    后来,他命人把他在古堡的房间布置得与公爵府里夫人的房间一模一样,夜晚,他夜夜在那里就寝。
    他从不让任何王妃或情人进入他的寝卧。曾有一个刚来不久的妖美王妃仗着自己受宠,闯进来找几天不见的国君。
    国君当时正在书房,得知后,立马下令把她赶出城堡,送回她的母家。她死活不肯,跪在地上,抱着国君的大腿,哭着求着。
    国君冷着脸,重重一脚踢开她。她撞在了墙上,梳好的发髻凌乱撒落,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
    国君的眼底透出浓浓的寒意,隐含残忍戾气,声音透着冰冷:“要不是看在你是宰相的侄孙女的份上,你今天必逃不过一死,滚”
    几个侍女七手八脚扶起她,连拖带扯,把撞得半晕半死的她拖出了房间。
    索妮雅的头垂得低低的,呼吸也有意识地半窒住,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国君静静地坐在安乐椅上,良久,忽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索妮雅。”
    索妮雅连忙跪在了地上,低头恭敬道:“谨听君主吩咐。”
    “你听好了,”国君的眼睛发出凌厉的光,字字有力地道,“若你的欣然夫人有朝一日回来,而你又恰好知道的话,你必不可隐瞒。”
    索妮雅一惊,心中七上八下,局促不安。国君也许是熟知夫人性格,所以提前给她提个醒,警告她不可擅自行事。
    可如果夫人真有一天秘密回来,并要求她保密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你若不向我上报,”国君冷冷地盯着她,“你哥哥和他全家别说保不住命了,连全尸都没有。”
    索妮雅的身体泛起阵阵寒意,透骨的冷渗入五脏六腑,将她塑造得如冰人一般。
    “是。”几分钟后,她咬着牙,颤抖万分地说出了这一个字。
    她应下来时,是何其的艰难,几乎背弃了她的全部信仰。
    国君眼里的寒意更剧烈了,冷声如泉:“你最好记得了。”
    “是。”索妮雅仍低垂着头,恭恭敬敬道。
    为了此事,索妮雅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她时刻担惊受怕,心惊肉跳,生怕千盼万盼的夫人回来后,她又不得不背叛夫人。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就凉了大半。
    慢慢地,春去秋来,循环往返,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夫人仍然没有出现。快十年了吧,国君仍没有得到关于夫人的任何消息。
    国君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性格越来越暴戾,眼底的绝望也越来越深刻。
    国君时常在从前公爵府里夫人的房间里过夜。那个房间的摆设和从前一模一样,连用过的被褥都没换过新的。国君会在里面待上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回城堡。
    国君的脸色渐渐憔悴、苍白,身体也日渐消瘦。他日夜思念着消失十年多的夫人,眼神里透出痛苦和寂寞。
    他的手抚过夫人曾用过的每一样东西,看过夫人的每一幅画,甚至还在夫人命人建造的秋千和滑梯旁站立许久。
    看着那些旧物时,他的眼睛里充满深深的爱恋和思念,神情也会变得柔情细腻。
    他深深地爱着她,爱得那么刻骨铭心,以致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她,还强烈渴望着她回来。
    他站在她房间中时,身上所有的杀气和血腥仿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微微扬起,漾起温柔的笑,宛若多年前的那个俊美无双的性感公爵。
    在夫人失踪的第十年,国君已极少召寝王妃和情人。索妮雅记得,这个国君也是年轻时极风流的一个男人,除了家中数位姬妾外,还养了不少外室情人。
    听说夫人曾因为国君养情人之事而大闹一场,将所有情人住的屋子砸了个稀烂。国君甚至不敢为此事责备夫人,只敢表面上装作冷落她而已。
    夫人与国君的故事,索妮雅知道的并不多。曾经隐约听说他们在十几岁就认识了,夫人那时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国君则是一个冷傲孤寂的少年,不知为何他们就相爱了。国君还把出身寒微的她娶为正妻。
    这段故事让许多出身平凡的女孩嫉羡不已。可那又如何,这种事是嫉妒不来的,她们再嫉妒也翻不了天。
    国君的心中只有夫人,卧室里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索妮雅忽然有点担心了,万一夫人没有回到亚斯兰,而是偷偷溜回塔尔特怎么办?难道又要掀起一场战争?
    很多年以前,亚斯兰和塔尔特为争夺夫人而发起战争。后来,夫人突然失踪,战争才慢慢消停。原本,国君不肯擅罢甘休,他认为是希斯诺王将夫人藏起来了,硬是将战争又打了两年才在众臣苦口婆心的劝告下罢手。
    索妮雅想得头都有点痛了,干脆不想了,把这些都暂时搁在一边,继续干自己的活。
    日子就继续这样过吧,等夫人出现的那一天再说。虽然索妮雅疑惑这一天是否会等到,至少是在她的有生之年。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可怕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最可怕的事情
    意大利,都灵。
    通体透亮的芭蕾舞室,墙上铺满宽大的镜子。明亮的镜子前,一高一低的红色长杠,直线向前延伸。
    一群穿着柔软弹性的舞服,薄如纸片舞鞋的女人们正在舒缓优美的音乐中扬起手臂,抬起长腿,慢慢转着圈,做着经典的芭蕾动作。
    “一,二,三……转身,”年过四旬的舞蹈老师抬高着嗓子,用含混不清的意大利语叫着,“手抬高一点,最后一位美女,把你的右手往左边弯一点点,不,只要一点点,你弯得太多了。”
    我立刻又把右手收回了一点点,轻轻一弯,舞蹈老师露出满意笑容:“做得不错,棒极了。”
    半个时辰后,她关掉音乐,拍下了一下手,表示下课。
    我已满身是汗,用放在杠杆上的毛巾抹了抹脸,便往更衣室走去。
    洗过澡,吹干了头发,穿上厚厚的长款风衣,将红色皮包拿在手中,慢慢走出了这栋高楼大厦。
    天色已暗了下来,飘起了飞雪,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
    马路两旁的建筑物在昏暗的夜色中有几分苍凉的味道,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却依然不忘往身边的风景看去。
    不得不承认意大利的都灵是个好地方,它蕴含着一种强烈的欧洲精神,同时还淡淡散发出北欧和地中海文明气息。这是我在游完半个中国后选择来都灵的原因。
    据说在很久以前,都灵还是公爵们的中心城市。公爵这两个字,总能带给我一种奇异的安逸感。
    我游走过所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喜欢铺着碎花石子的欧式风格小路,喜欢宫廷式的玻璃路灯,还喜欢咖啡馆前的紫罗兰花丛。
    我同时也迷恋这里的博物馆、画廊、广场、教堂和宫殿,这些建筑散发出的古典的怀旧气味让我迷醉。
    我喜欢都灵,也喜欢目前宁静的生活。
    我时常坐在宽大的广场,看着鸽子漫天飞起,小小的白色翅膀扑腾扇动着,仿佛会唤起幼时的小小童心。
    逢至星期天,我可以在这里呆坐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看鸽子。
    我否认自己想起了亚斯兰城的****,也否认自己想念那里四处觅食的小鸽子。
    六年了,离开那个奇异的世界已经整整六年了,心中常常会泛起那一些些的想念,却拒绝承认。
    坐在温暖漂亮的咖啡馆里喝着浓缩咖啡,我拈起蓝莓奶油千层酥,体验奶油融化在舌尖的甜蜜时,会有一种回到异世的错觉。
    这六年里,我极少与韩美琳联系,偶尔通电话也只是问候下身体状况。莎琳娜经常给我发邮件,写得很短,却言简意赅。内容不外乎是她最近又交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又买了一件怎样的奢侈品等等。
    当然,她有时也会小心地对我提起异世之事,提起我的两个女儿和儿子。两个女儿已经成年,一个嫁去了迪尔国,一个嫁去了玫瑰花国;大儿子醉心绘画与艺术,无心政治与权势,经常去各国旅行,寻找创作灵感。
    “他看起来有点像你,欣,”莎琳娜写道,“一样喜欢不切实际的东西。”
    而另一个儿子则恰恰与他相反,从小就对名利和权势产生了强烈的渴望,常常向他的父亲主动要求外出完成种种危险任务,借此展现自己过人的能力与勇气。
    看到这里,我不禁在电脑面前发起了呆。
    也许命运之轮已经开始开启,朝着既定的方向运转。希斯诺曾经答应过我,会帮助两个女儿避开命运的捉弄,可为什么两个女儿仍嫁给了命中注定的那些男人呢?
    大儿子从小性情柔弱,为人谨慎胆怯,确实有几分像我;小儿子刚出生不久时,阳光在他的额头变幻形成一个金色王冠,预示着他可能会有一番不凡的成就。
    难道那些命运中注定的东西最后竟会实现?一时之间,我心中有些忐忑。
    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你知道某种真相,或某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却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
    其中总有些不可抗知的力量在冥冥中主宰一切。哪怕有时竭尽全力,也无法捍动分毫。最多,只会更改一些小细节,可是大的方向却不会变。
    所谓的逆天改命,一定要付出极大的力量,并吃尽极大的苦头,同时还要有一点点的运气才会有机会逆转。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拥有这种运气?
    我的鼻子渐渐发酸,如果可以,我真想与他们一起面对。哪怕是最糟的厄运,我也不会惧怕。因为,我是母亲。
    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无法在我的世界无法生存,我也无法在他们的世界继续待下去,难道我们注定就要这样交叉而过?
    泪水滴落在键盘,屏幕光芒微闪,键盘的光亮似乎更甚。
    时间慢慢地过去,就像玻璃瓶里的细沙一样缓慢下漏,一点一点,昭示着年月的飞逝。
    我的生活渐渐稳定。
    我在一间造型工作室上班,每日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帮助客人如何穿衣打扮,帮助他们挑选适合的颜色。平时很清闲,可以去上我喜欢的芭蕾课,但到了周末会忙得团团转,有时甚至忙碌到天亮。
    生活过得还算充实,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有次与莎琳娜视频,她大声惊呼:“天啊,欣,你居然长胖了,还长胖了好多。”
    我摸了摸有些圆圆的脸,不好意思地道:“好像是的。”
    “不过长胖也好,”她笑嘻嘻道,“你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嗯,是的,”我点头同意,“而且长胖后睡眠也变好了,常常一觉睡到天亮。”
    “你长胖了,但是有人却日渐憔悴……”她话说到一半,拍了拍嘴,停了下来。
    我装作没看到,又与她聊起了近日的工作状况。
    下了几天的雪后,碰到了难得的阳光天气。我换上一件绒毛外套,戴上红色帽子和紫色围巾,正准备出门,手机却响了。
    我看了一眼来电,是都灵的本地号码。
    “喂,哪位?”我用简单的意大利语说道。我的意大利语说得不算好,但能进行简单的交流。
    “欣,是我。”一个轻柔的女声轻轻传了过来。
    我先是一愣,尔后惊问:“冷月琳?”
    “对,是我。”
    我握着手机,微笑问候:“很久没有联系了,你最近怎样了?”
    “我刚到了都灵,能请我喝杯咖啡吗?”
    “没问题,”我立刻应下,笑道,“就在卡斯泰罗广场附近的咖啡馆如何,我请你吃松露巧克力和栗子蛋糕。”
    接着,我对她说了一个咖啡馆的名字,并约好了时间,才换上高统皮靴,拿起皮包出了门。
    宁静浪漫的咖啡馆内,我们分坐在一张环绕着蔓藤的秋千摇椅上。十分钟后,漂亮的女侍应送上了热腾腾的浓缩咖啡和香甜的点心。
    “尝尝这里的巧克力,入口即化,巧克力香极浓,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向她推荐这里的松露巧克力。
    她拈起一颗,细细品尝,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赞道:“真的不错。”
    小小的寒暄过后,她轻轻清了清嗓子,步入了正题:“欣,你有想过回去吗?”
    “回去?回哪里?”我装傻问道。
    她眼睛里的笑意很奇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
    我喝完了手中的小杯咖啡,才慢慢地反问道:“你想回去?”
    她嚅动了下嘴唇,似乎有些艰难地回答:“有那么……一点想。”
    咖啡馆是落地玻璃窗,阳光很明亮,将她纤瘦的脸照得一览无余。几年不见,她瘦得厉害,下巴极尖,一双本不大的眼睛显得很突兀。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皮肤很差,色斑和粗糙的痕迹全都显而易见。眼睛里还布满了红血丝,一定是多日失眠的结果。
    曾有一次,莎琳娜聊到了她,说她已经离了两次婚了,生活得并不好。她和前夫们都没有孩子,听说是她执意不要。
    我缓缓将长相甜美诱人的栗子蛋糕推向了她,她默默地接过,用小匙轻轻刮下一小片奶油,放入嘴中,慢慢嚼着。
    “你为什么想回去?因为吉恩?”我的神色复杂,脸色沉了下去,“你知道的,那里并不是一个多好的地方。”
    “是的,”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在那里曾经吃尽苦头,受尽奚落和侮辱,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地方?只是,我居然一直放不下……”
    “你为什么不对韩美琳提这件事?”我叹了一口气,按了下桌上红纽,一个女侍应很快走了过来,微笑道:“请问还要些什么?”
    “再来一杯浓缩咖啡。”
    “好的。”
    她一直保持沉默,静静地坐着,若不是能感受到微妙的呼吸,差点以为她快化为石像。
    直到女侍应送上了咖啡,她才勉强开口道:“我有想过与她联系,可每次快按下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时,又犹豫了,将电话扔到了一边。”
    “可你找我没有用,”我喝着咖啡,细细体验舌尖上的苦涩味,“我不可能带你去那里,也不会与你同去。”
    她安静地注视着我,过了半晌,才慢慢道:“哪怕你的小儿子生了重病,奄奄一息,你也不回去吗?”
    “你说什么,什么重病?”我的手一颤,咖啡猛地洒了出来,溅得桌布上满是深黑色液体。
    “我也前天才知道的,你的小儿子生了很严重的病,躺在床上已经几个月了,命垂一线,许多御医都束手无策。”
    我的脸色变得惨白,咖啡杯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事在继续
    女侍应皱着眉头往我们这边看过来,随即便拿着扫帚过来清扫,不一会儿扫得干干净净。
    我的眼神一直停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你在骗我?”
    她摇了摇头,“你若不信,可直接问韩美琳。”
    深夜,我独坐在房间,紧握着手机。每次想拔打她的号码时,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住。直到天际泛白,我才终于按下了那几个号码。
    嘟嘟的几声长音后,韩美琳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欣然?”
    “对,是我,”我低低地道,“冷月琳找我,她说我儿子生病了,是真的吗?”
    “是的,”韩美琳淡淡地回答,“是肺病,还比较严重,再加上之前的伤口感染,现在可以说很危险。”
    我握着手机颤抖,再说不出一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韩美琳的声音缓缓传来:“冷月琳最近一直想回去,但不想一个人回去,所以找到了你。”
    我按下了挂机键,待话筒里发出盲音后,将手机扔到一边,倒在了床上。
    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成一片,混沌杂乱,仿佛在嗡嗡作响。
    或许是一晚上没睡,闭上眼睛没多久,居然慢慢睡着了,直到手机铃声把我吵醒。
    “喂”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欣然,你想好了吗?”冷月琳的声音徐徐传入我的耳里,“你得快点决定才行,我们的时间与他们的时间可不一样。你回来已六年,那边已过了十一年。你儿子现在病得很严重……”
    “不要再说了,”我低怒一声,“你说的我都明白。”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只是想找个伴一起回去而已,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我挂断了电话。
    起床后,我在附近的街心公园游荡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去快餐店吃了一个汉堡和一包薯条,下午接着闲逛,直到双腿肿胀发酸才进入一家咖啡店小坐。
    在咖啡店里,我一直发呆,握着一杯咖啡,直到咖啡凉了,杯子变得冰凉,才惊觉已经发呆了两个多小时。
    咖啡店的女侍应偶尔会好奇地看向我,当我的眼神与她的相碰时,她会向我露齿一笑,然后走开。
    这时手机铃再次响起,是造型工作室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主管心急火燎地让我来加班,突然来了好几个客户,实在忙不过来。
    我打的去了工作室,里面已乱成一片,拥挤嘈杂,衣服扔得到处是。我连忙整理衣架,熨烫衣物,将凌乱的衣服分门别类放好,之后还帮助先化完妆,做完头发的客户试衣。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已近午夜。忙碌过后的工作室一片狼籍,几个同事都累得快趴下,勤快的一两个正在做泡面。
    我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出了大厦。
    迎面,雪花飘来,伴着冷风,透进脖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欣……”冷月琳的声音竟然响起。
    我抬眼看去,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纤弱的影子。她纵使穿着厚厚的羽绒,身材仍看起来娇小。
    我深深呼吸一口冷空气,大步向她走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她脸上露出微笑,“韩美琳告诉我的。对了,我刚在电话里告诉她,让她将能治你儿子的药品交给我,由我带去给他。”
    我又惊又喜,情绪变化万千,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用太感激我,”她的眼眸泛着光,露齿而笑,“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是为了吉恩而去。我始终忘不掉他。”
    “如果这次,”我小心地道,“你再次受伤害怎么办?”
    她握起我冰凉的手,“你在经受好几次伤害后都能一次次回去,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本来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回去,可现在看来你似乎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谢谢。”我的眼中噙着泪,感谢她愿将药品送到我那性命垂危的儿子身边。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欣?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再不见你的儿子和丈夫了吗?”
    “我不知道……”我艰难地,启齿开口道,“我有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可他们有不同的父亲。”
    “你的事我都知道,”她叹道,眼中流露出一抹同情,“可惜你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丈夫,那两个男人也不可能允许你有两个丈夫。你可真是左右为难了。那两个男人都与你有过一段美好的情缘,也都对你情深意重,也同样都专横霸道,你跟谁都不好过啊。”
    寒冷的夜里,飘飞的雪花中,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呼吸也似乎一点点窒住,与冰冷的空气交错混融。
    对于一个没有心机,没有手腕,没有财富,没有权势,现在也不再年轻的不切实际的女孩而言,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怎么才能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没人能给我一个答案,也没人能引领我继续往下走,只能自己继续孤独地在夜里前行。
    冷月琳走了,生活却仍然在继续,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从莎琳娜的邮件中,我得知冷月琳已经顺利到达了妖精异界,并与吉恩见了面。
    冷月琳没想到会与他这么快就相遇。
    她当时刚走到亚斯兰城门口,挤在很多平民中,排着队准备入城。
    吉恩刚好执行完任务,带着大队人马,从正门而入。本来,两人正要擦身而过,冷月琳的披肩被风吹离了队伍。
    她连忙奔出几步拾起披肩,那一瞬间,吉恩刚好无意中回头,便瞥见了这个多年来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再不多想,策马直奔而去,身后的副将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跟在后面。
    她刚拾起披肩,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左右四面的眼光都投向了自己。她先是一惊,尔后感到了一股异常炽烈的眼神,慢慢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神相碰,继而像磁铁般紧紧吸引住。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见到他。她捂住脸,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
    多年未见,他和她都已改变了很多。
    虽然对他们的爱情而言,他仍然是他,她也仍然是她。
    尤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深夜,她独自一人在破庙里嚎啕大哭,哭得喘不过气,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仿佛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光了。
    然后,拿起了小刀,狠狠朝腕上一划,任由鲜红的血流满了潮湿的小庙。
    那时,她最后一刻的知觉仍是痛。躯体的痛,心灵的痛,两种痛翻转叠加,以翻上几倍的势头狠狠涌向她。
    那种痛,仍然刻骨铭心。
    她的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溢出,双肩微微颤抖。
    他从马上而下,慢慢走到她面前,紧紧拥抱住了她。他也流泪了,把头紧紧埋在她柔弱的肩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眼泪。
    他带她来到了亚斯兰的城堡,她拿出药品,救了我的命垂一线的小儿子,整个城堡由此欢呼沸腾。
    她因此得到了亚伦德的丰厚赏赐。亚伦德亲赐了她一栋房子,还赐给她一百箱黄金、一百箱珠宝、一百箱绸缎和一百多名奴仆。
    她谢过后,便住进了御赐的那栋房子里。她拒绝嫁给吉恩,因为她知道他已有妻子和数名侍妾与情人。她拒绝与她们分享同一个男人,也拒绝了吉恩休妻的好意。
    她说她不是来逼吉恩“离婚”的,更不是来当让那几十个女人痛恨的对象的。她只是因为忘不了曾经的故事才来重新看看这个异界,过上几年,就会离开。
    吉恩气急败坏,发誓只爱她一人,可她仍然拒绝,并表示只会一月只见他一次,如果吉恩违反,那她就会立刻走。
    吉恩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只是从此吉恩再也不肯接受外派的任务,做那些为亚斯兰搜寻财宝、矿源和更广大的工作。因为她,他坚决要求只留在国内。亚伦德只得另寻其他能人。
    冷月琳是一个真正只为自己爱情而活的女人,她的爱情世界里,甚至不需要那个男人。
    她难以接受男人生活中的其他女人,也不会接受男人为了她休妻。她说她最清楚离婚女人的痛苦。在现代世界里的离婚女人都过得苦不堪言,更何况是这个极端男权的异界。
    现在,两人既不是夫妇关系,也不是情人关系。当然,吉恩也不愿成为她的朋友。两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僵持着。
    坐在飞满鸽子的广场上,我的思绪慢慢飘远。
    也许,没有回去是对的。回去又怎样呢,亚伦德仍有妻室,难道也要他为我休妻吗?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也成了琼瑶小说里活生生逼走正室的小白花?
    我一无权,二无钱,且来历不明,身份不高,还经常流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恰恰是小白花的典型代表。
    可是,我不会成为《莬丝花》中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后母,也不会成为《一颗红豆》中女主角父亲的情妇,更不会成为《新月格格》中那个自认自己爱情最伟大的新月,和《剪剪风》里靠写爱情日记夺走男主角的那个悲情女配角。
    我永远都不会做这些类型的女人。
    我就是我。
    我的流泪,我的脆弱,我的坚强和勇敢,都与那个男人无关。
    他的地位再高又如何,再有权势又怎样,他就算做了玉皇大帝跟我都毫无关系。
    我不靠他一样也可以活得很好,哪怕从此接受不了任何男人,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比如我现在的生活,不就很好吗?。
    番外——蔷薇的爱情
    白雾缭缭,蒸汽环绕,一缕一缕荡漾开,飘绕在大理石堆彻而成的浴池中。温热的清澈流水中,一个颀长身体的绝色美男正懒懒地靠在池边,数位千娇百媚的美女围绕着他,殷勤体贴地为他搓背、按摩,用毛巾拭过他宽阔的胸膛和宽厚的背部。
    英俊的美男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放在温池两边,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一个美女用她柔软的雪乳蹭上他的背部,轻轻按摩着,另一个美女则沉入了水中,亲吻、吸吮住他庞大的硬挺,一吸一吮之间,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还发出了轻轻的喘息。
    猛然间,他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袅绕升起的蒸汽白雾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全身赤luo的美女。
    看到她,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她静静地站在众美女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出众。
    她的大半身体都露出水面,身体曲线美得惊人,玲珑美感,仿佛令人无法呼吸。
    淡紫色的长发披了满肩,落在隆起的雪白双乳,与这晶莹的白色映衬出一种奇异的诱人之色。
    她的眼睛深深的,美极,蕴藏着很深的情感,睫毛又浓又密,微微闪动,似乎带点yin*,又带点天真和妩媚,勾走了无数男人的魂魄。
    她在水中优雅移动着步子,一步步向那位绝美高贵的美男走去。
    围绕着美男的众女顿时轻轻散开。
    她看着他,眼睛里发出了光。
    她抱住他的脖子,将赤luo的身体贴上他性感的胸膛,吻上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深深进入他的唇间,**起他的舌头,与他唇舌交缠。
    她的手缓慢伸向了他的下面,握住那已经勃发硬起的坚挺,上下抚摸、移动,喘气着在他耳边道:“父王,您可想我?”
    说完,她再次堵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话。
    她吻得很凶,很用力,吻得这位绝美光华的精灵王透不过气来。
    “够了。”他推开了她,她在水中趔趄了两步,抬起怨恼的脸,娇声道:“真不明白,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母亲。”
    十五岁那年,她将母亲常穿的那条长裙穿在身上,偷偷溜进喝得大醉的父亲房间,成功yin*了这位一直思念母亲的父亲。
    她娇嫩柔软的身体给了他最大的安慰,他高大威猛的身躯给了她最大的满足。
    父亲一直是她心中爱慕的对象,他并不知道,她爱他发了狂。她需要她的勇猛来填满她空虚的身体,需要他一进一出的努力来使她忘却一切烦恼。
    她的双腿勾住他的脖颈,紧紧勾着,娇声喘吟,承受着他凶猛无比的狂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那一刻的快乐,使她觉得哪怕明天就此死去都无憾。
    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她的父亲。他拥有无与伦比的绝美外表,拥有最美丽璀璨的眼睛,和热烈性感的迷人男人气息。
    她深深爱着他,为他着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她狂热地吻上他的唇,因为他正喃喃叫着她母亲的名字。她努力地、用力地,费尽全力地吻住他,堵住她母亲的名字,感受着他的庞大在体内肆意出入,心中被巨大的喜悦盈盈充满。
    他狠狠地撞击她,她的下面全都湿透,他的野性仿佛永远无法停止。
    她疯狂地吻着这个最爱的男人的嘴唇,吻着他的头发,紧紧抱着他,用尽全力更近一步贴近他的身体。
    天知道,她有多爱他,爱他入了骨子里。
    哪怕母亲此刻立时回来,她也不会放弃他,她会与母亲力争到底。她爱这个男人,深深爱着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夺走他。
    否则她会死,一定会死。
    从狂热中清醒,父亲极震惊地看到了身边的她。她娇羞地抱住他的身体,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他的脸沉了下来,推开她,赤luo裸地从床上走下。
    她哭着跟在后面,他扔给了她一件衣服,冷冷道:“滚。”
    她绝望地看着他,以为这种关系就此结束。
    可不料,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他把半睡半醒她压在了床上。他赤luo的身体仿佛着了火,紧贴在她的身上,灼烧了她的肌肤。
    那是极其疯狂的一夜,他们向对方倾其所有,把所有力气都用尽,狂吼、呻吟、喘息,回荡缭绕于整个房间。
    她身上散发出类似母亲的气息,抚慰了这个多年未见母亲的父亲。
    他把她当成了她的母亲,将所有的爱恋和热情都发泄在了她身上。他把她按在墙上,压在地板上,把她整个抱起,很深很深地插入她的体内。
    她尖叫着、失控着,发出近乎幼兽般的哭泣声,狂喜得流出眼泪。
    她爱他爱得简直要发疯。
    现在,她终于拥有了他,得到了他,占有了他。
    她喘息着、呻吟着、哭叫着,似乎要把自己这几年所有的相思和爱慕全都要倾尽。
    激情冲到的还真没错,你居然真的长胖了。”
    我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边削边道:“工作压力大,连带着胃口也好,不胖才怪。”
    “长胖了就好,”她打了个哈欠,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千万不要学冷月琳,又瘦了大半截。”
    她看着我惊奇的表情,边笑边道:“吉恩的风流债太多,又对她苦苦纠缠,执意要娶她回家。但她不肯,他便使了强硬手段,用**将她迷倒,强行娶回了家。他的夫人已主动退位让贤,拿了一大笔赡养费回了娘家。冷月琳得知后,十分内疚,坚决不承认这桩婚姻,吉恩又是哄又是骗,仍拿她没办法。这样一闹下来,她整个人便瘦了大半截。”
    “哦。”我不似感兴趣地应了这一声。
    同样的事情已发生了太多,纠缠不清,痛苦纠结,不断地重复发生,我早已麻木。
    “还有一件新鲜事,”她接过了我手中已削掉皮的苹果,咬了一小口后,道,“亚伦德通过冷月琳想联系我们。”
    我猛然一颤,强压震撼的情绪,紧盯着她的眼睛。
    “他对冷月琳说,他愿意用他的七彩灵心来交换你,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也可以。已经十一年了,他无法再等待。”
    沉默了半晌,我笑吟吟地道:“这可不行。你也知道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这好不容易养胖的身体可不能像冷月琳那样变瘦。”
    “说实话,这个条件很让我们心动,因为我们现在正与敌族处于对恃中。但我们也会尊重你的想法,你可以不去,完全可以。”她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道,“只是我好心提醒你的是,现在,你的两个儿子与他们的父亲闹得很僵。大儿子无心仕途,醉心艺术绘画,让他的老子恨铁不成钢。
    “他老子原本的打算,就算这个大儿子成不了继承人,至少也应是王国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做出一番惊天成就出来才行。可这儿子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宁愿空领一个伯爵或公爵似的头衔,然后每日躲在屋里沉迷艺术世界。”
    “而你的小儿子,雄心勃勃,有着充沛的精力和过人的野心,一心想成为这个王国最出色的精灵。他的父亲虽欣赏他,可又很反感他在很多事上自作主张。他还厌恶这个儿子的固执、倔强、阴暗和恶毒,已经开始夺去他的大部分权力。父子俩现在几乎反目成仇。”
    我垂下眼眸,淡淡道:“不做亚斯兰的继承人也好,做那行当,必会短寿。”
    “那倒是真的,”韩美琳将苹果吃得只剩下一个核,“好了,我该说的也说了,走了。”
    她将苹果核扔进了纸篓,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过风衣,边系扣子边道:“我坐明晚的飞机回去。”
    “好。”我应道。
    她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拿起皮包,微笑一下,便打开门,轻轻离开了。
    她走后,我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前尘往事。已经六年了,可那些往事仍然历历在目,想忘都忘不掉。
    猛地,我坐起身,用手按住太阳穴,苦不堪言。
    我怎么也没想到亚伦德会用七彩灵心来换我。没有了七彩灵心,他会怎样?会死,还是会半死,还是会承受其他的恶果?总归不是好事。
    韩美琳也不可能在骗我,若不是这么大的诱惑,她不可能亲自飞来意大利找我。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我抓起手机,蓝色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三个字:韩美琳。
    “刚收到一个最新消息,”韩美琳在电话里缓缓道,“你的大女儿雪妮被她的丈夫陷害,关进了地牢,刚刚自杀了。”
    “你说什么?”我惊颤万分,身子不停抖瑟。
    “雪妮自杀了,但没有死,”她清楚地道,“不过也奄奄一息了。”
    我的眼泪疯狂滑落,咬紧牙关,恨声道:“你可别是在骗我?”
    “我不会为了七彩灵心而拿这种事骗你,我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两个钟头后,我与韩美琳在我家附近的咖啡馆见面。我点了一杯最苦的浓缩咖啡,狠狠一口气喝下去后,死死盯着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大女儿的心思一向重,占有欲和控制欲也极强。她意图控制自己丈夫的整个家族,成为这个家族里说一不二的女王,不料却失败了。早就对她不满的丈夫联同家族的其他力量对付她,把她关进了地牢。事后,她的丈夫还带着自己的宠妾向她示威,她受不住刺激,便自杀了。”
    她端着热腾腾的卡布其诺,有条不紊地道:“就在刚才,半个小时以前,我的同伴又将最新近况发给了我,你的大女儿被救活以后,精神极度不稳,现在进入呆滞状态。”
    我的手用力捏作一团,竭力镇定地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真的。”她道,“这个概率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雪妮虽聪明,也深谙宫廷的生存之道,擅权谋,可又偏偏是个极骄傲的冷傲女人。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一旦遭遇无法容忍的侮辱和失败,便会失控。
    她如今遭受了极可怕的羞辱,还是被那个她一直小看,一直瞧不起的丈夫所羞辱,一定给了她一种近似毁灭性的打击。
    我深深吸口气,“好,我回去。但是,我不允许你们拿走亚伦德的七彩灵心。如果你们要拿走,我会不顾一切地把它夺回来,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她的眼神幽深得可怕,深深望进我的眼底,缓慢道:“看来,起先选你这个完全的性情中人,还真是选对了。”
    之后,我辞掉了工作,搭乘当晚的飞机,与她一起回了约克镇。
    同样的房屋,同样的客厅,同样的异界中人,全都在我眼前一一呈现。
    人生是一场梦幻,是一个虚幻的舞台,还是一个永远重复着的奇异空间。生死轮回,百转千回中,演绎着不同的梦幻故事。
    到底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这个千百年来的哲学命题始终无法得到最强有力的解释。
    有没有谁的人生与我的一模一样?
    那个在火车上与我倾诉衷肠的女孩也曾这样哭泣:“有没有谁的人生与我一模一样?可以看到奇诡的幽灵,看到逝去的父母,看到他们不同的表情和喜怒哀乐……有没有,有没有?”
    我的呼吸一窒,酸涩得几乎又要落下眼泪。
    就在奔向那个未知的空间之前,我忽然发现自己忘了问韩美琳,她首先会把我遗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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