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姨娘见到女儿后,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侧着脸不让女儿看到脸上的巴掌印,勉强维持丝笑容,说:“四姑娘莫哭,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祁云菲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姨娘。
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不知为何她重生了,而且,姨娘还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母女俩正哭着呢,正房传出来声怒吼:“哭什么,号丧呢,我还没死呢!还不滚去打水!”
柔姨娘哆嗦了下,松开女儿,抹了抹脸上的泪,低声说:“你快回屋去,夫人今日心情不好,若见到你恐会罚你。”
“姨娘……”祁云菲几年没见到姨娘了,此刻见着了,哪舍得现在就走。
“快走。”柔姨娘小声道,说完,便不再搭理女儿,跑去厨房方向提热水了。
不会儿,柔姨娘就提着半桶热水回来了,见女儿还站在原地,又说了遍:“你快回去,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嗯。”祁云菲握了握拳。
她知道,她若是上去帮忙,姨娘会被罚得更狠。不仅姨娘会被罚,她也会被罚。而若是她被罚了,姨娘又得伤心得几日睡不着。
柔姨娘进了正房之后,祁云菲回了自己屋里。
香竹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看,劝了几句:“姑娘,您也别难过,只要您好好的,姨娘就会开心。等到以后您嫁了个好人家,自然可以帮着姨娘。”
想到她前世嫁给了静王,可姨娘还是被国公府的人逼死了,祁云菲淡淡应了声:“嗯。”
接着,又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个人静静。”
“是,姑娘。”
香竹走后,祁云菲坐到了旁的榻上,看着窗外的变黄的树叶,开始静静思考起来。
也就是说,在她求了承新帝之后,当晚她便回到了现在。那么,她为何会回来呢?
想到躺在床上时胸口传来的疼痛,祁云菲明白,她定是被人下了毒。
只不过,是谁下的毒呢?皇后娘娘?不对,她身边没有皇后的人,她身边的人都是……
瞬间,祁云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她身边的人都是承新帝的人,那么,是承新帝杀了她!
此刻,祁云菲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她忽然想到了昨晚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尤其是梦的最后,承新帝吩咐了内侍几句,然后,内侍交给她身边的婢女样东西,婢女下到了个瓷碗里。
当时她沉浸在姨娘已死的痛苦,并未注意到这些。此刻,那些画面却是愈发清晰了。
梦境竟然跟现实致?
难不成,这些梦都是真的?
那么,如此说来,她昨晚做的前两个梦也是真的?
其,在她嫁入静王府个月后,静王不知去外面见了谁,回来之后,便让人给她下了药,让她永远不能怀孕。
其二,在年前,姨娘就被国公府的人害死了。
想到这些,祁云菲出了身冷汗。紧接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浑身发冷。
祁云菲双腿微微蜷起来,双手抱住了双腿,把头埋入腿,低声抽泣。
她向来是个胆小的人,得知了这么多事情,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可,在哭了会儿之后,眼泪却渐渐没了,头也渐渐抬了起来。
再抬起头来时,眼的脆弱和恐惧渐渐消散了些。
前世,她直放心不下姨娘,今生,仍旧如此。想到最后姨娘惨死在国公府,祁云菲眼神渐渐流露出来丝坚强。
她今生绝不能再入静王府了。静王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要不然不会给她灌避子汤,要不然不会让人杀了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把姨娘救出去。
要不然,现在就逃?可想到国公府的势力,这个刚刚冒起来的想法又落了下去。姨娘的卖身契还在父亲的手,只要有卖身契,她跟姨娘就跑不掉。
她虽然没怎么去过外面,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些年,她没少听说谁谁谁家的仆人跑了,主家拿着卖身契去报案,最终那些仆人全都被抓了回来,下场很是凄惨。
很多身强力壮的仆人都跑不掉,更何况是她跟姨娘这样的柔弱女子。她们根本就跑不快。即便是跑出去了,也未必能生存下去。
人在面临巨大恐惧时,往往能想出来很多法子。
祁云菲突然想到件事情,前世,父亲的债还不上时,嫡母就想要把姨娘卖了。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
她知道,父亲并非心甘情愿把她送入静王府,无他,因为父亲跟承恩侯世子关系好,可承恩侯府支持的是青王。而且,庶长女卖了万两,次女只卖六千两,父亲直觉得亏了。
若是她能筹到钱,把姨娘买走,那么姨娘就能光明正大离开国公府了。
至于她……如今是十月份,她入静王府是明年三月,还有半年的时间。至少,这半年,她都是安全的。等到半年期限到,她能拿出来剩下的银子,就能保证自己不被送入静王府。
只是,她如何能筹到那么多的银子……
正想着呢,门突然“砰”地声被踢开了。
“祁云菲,你赶紧给本少爷买糖葫芦去!”
祁云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下,抬头看向了跑进屋里的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氏的儿子,也是三房唯嫡出的孩子,四少爷,祁思恪。
“哎呦,四少爷,您慢些走。”身后的王嬷嬷连忙跟了进来。
“祁云菲,你没听到吗?快去给本少爷买糖葫芦去。你再不去,本少爷就会儿就跟母亲说你欺负我。”虽然是谎话,可个五岁的孩子却说得理直气壮。
王嬷嬷瞥了祁云菲眼,道:“四姑娘,你是不是没听到四少爷的话?莫不是觉得夫人出门去了就敢违了少爷的话吧?等夫人回来了,要你好看。”
祁云菲抬头看向了屋里的几个人。
这便是她的处境了,在国公府里,上到老夫人,下到有头有脸的仆人,都能使唤她。
祁思恪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可他却从未叫过她声姐姐,每每都是直呼她的名字。
她想起来了,前世也有这么遭。
祁思恪让她出门给他买糖葫芦,她刚刚在正院被祁云昕和祁云嫣两个人使唤过、骂过,心觉得委屈,便哭哭啼啼拒绝了。
而被老夫人拒绝了之后,李氏回来之后就套车回了娘家,过了几日才回来。应该是没借着多少钱,回来后,听儿子说,便朝着她发了脾气。罚她去跪祠堂,饿了她日。姨娘去给她求情,结果,连带着姨娘也被罚了。
想到这些,祁云菲握了握拳,说:“好啊,五弟弟在家等着吧,姐姐这就去。”
既然重生了,她不能再像前世样了,她要勇敢些,坚强些。
听到祁云菲答应下来了祁思恪脸色好看了不少,朝着她微抬下巴,得意地出去了。
他们二人走,香竹便在旁心疼地说:“姑娘,您别去了,还是奴婢去吧。您如今年纪大了,再这么出去不好。”
之前,祁思恪也让她出门买过东西,不得已她才会出去,般都是香竹替她出去。
只是这次祁云菲却摇了摇头,说:“不用,换身男子的衣裳便是。”
若是想赚钱,她得出去看看才是。她如今多了世的记忆,算是有先机之人,说不定出门就能想起来很多事情。而且,姨娘被嫡母打了,要涂些药膏才是。
香竹还欲再劝,被祁云菲阻拦了。
祁云菲看着自己藏起来的箱子,狠心,把这些年存下来的三十多两银子全都带在了身上。
很快,二人换上小厮的衣裳,从后门出去了。
出去之后,祁云菲既有丝欣喜又有丝恐惧。
前世,自从入了静王府之后,她就再也没出来过了,如今想来,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香竹个月约摸会出来两三回,比祁云菲熟悉些,见祁云菲好奇,便给她介绍了番。
祁云菲直认真听着,边听,边回忆前世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听过的能赚钱的点子。
路听来,祁云菲都没什么印象,直到二人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主干道明德大街,香竹在旁说了句:“咦,前几日还不是这样,这里许多卖糖葫芦的,怎么今日跟从前不太样了。”
旁路过的位年轻公子看了她们眼,道:“两位公子有所不知,流云国二皇子下个月便会来咱们大齐,府尹这几日让人肃清街道。”
那位公子说完,忍不住又多看了祁云菲两眼,那眼神着实让人觉得不舒服。
祁云菲正蹙着眉头,并没有察觉。
香竹见状,连忙挡住了他的视线,说:“多谢这位公子解答。”
“兄台客气了。”年轻公子说完,又看了祁云菲眼后离开了。
“少爷,咱们再换个地方买吧?”香竹在旁低声说道。
祁云菲回过神来,说:“先不急,哪里有首饰铺子,你先带我去看看。”
“好。”香竹指了指前面,“那里便是。”
说起来赚钱的法子,祁云菲刚刚突然想到了。
前世,香竹两口子第个管的铺子便是家首饰铺子,当时,香竹曾跟她说过,他们大齐产的种非常昂贵的玉珠在两年前根本就没人买。直到流云国出使大齐,二皇子非常喜欢这种玉珠。这珠子的价格下子就升上来了,再也没落下去过。
祁云菲想,若是她现在能多买些珠子,等到流云国的人来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多赚些钱?
祁云菲正兴奋着,她便不知,不远处的酒楼里有男子正盯着她看。
那男子身着华服,头戴玉冠,看便知身份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是他那张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俊美无俦。
这样的家世和相貌本应吸引无数女子围观,然,那身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半分。
“王爷?下官刚刚的说那件事情?”刑部侍郎见睿王殿下不说话了,吓得腿开始发抖。心想,睿王果然是在战场上待了几年的人,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听到这话,卫岑澜收回来视线,看向了面前身着官服之人。
被睿王这么看,刑部侍郎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刑部侍郎快要跪下去的时候,只听卫岑澜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谁来求情,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是,是,下官明白了。”
卫岑澜抬眼看了看刑部侍郎,道:“若是威武侯对你施压,让他来找本王便是。”
纵然睿王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可刑部侍郎立马不抖了,脸上露出来惊喜的神情,跪在地上道:“多谢王爷体恤,下官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去办差吧。”
“是,下官不叨扰王爷了。”说罢,刑部侍郎快步离开了酒楼。
刑部侍郎走后,卫岑澜又转头看向了外面,然而,刚刚见到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卫岑澜冷峻的眉头微蹙,扬声道:“来人!”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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