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罗烈抱着罗远辰,罗远时和李木荷夫妻两人一人一个娃也到了,同行的还有裴璞和淳于乔。
裴璞是穆东明指明要的,淳于乔的出现却是出乎意料。
“是我把他喊上的。”裴璞一边从箱子里往外拿银针,一边说道:“姑娘家身子娇贵,伤筋动骨的不可怕,怕的是伤到腹内的胞宫,于子嗣上有碍,我一合计就把他也叫上了。”
顾文茵笑着向裴璞道谢,“还是老先生想得周到。”
尚小云却在一边嘀咕道:“您想多了,真的。当时那样的情形,只要人能活下来,别的,谁还在乎啊!”
裴璞抬头,淡淡的撇了眼尚小云,问道:“当时不在乎,现在也不在乎?”
几乎想都没想,尚小云说道:“那怎么可能!”
裴璞便给了尚小云一个,既然如此,你还废话这么多的眼神。
尚小云摸了摸鼻子,神色讪讪的走到了一边。
不想,下一刻,裴璞却突然问道:“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个清倌?”
尚小云:“……”
他不就是多去了几趟怡红院吗?怎么就弄得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
“我和你爹,你祖父都是知交好友,他们不在了,我呢,就代他们给你交个底。”裴璞负手走到尚小云跟前,一对苍老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尚小云,一字一句说道:“你要是敢娶个婊*子回家做媳妇,我呢就亲自动手阄了你!”
尚小云瞪大眼,一脸怔怔的看了裴璞,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腚,护好自己的小兄弟。
裴璞满意的看了眼惊惶之下颇有些失措的尚小云,然后目光似有意无意的往某处刮了刮,在再次感受到尚小云的恐惧后,这才抬手拍了拍他,“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怎么玩我不管,但尚家的媳妇得是清清白白出身,记住了?”
尚小云:“……”
不是,你是我谁啊,你?
“谁告诉你,我……”
“司牧云说的。”裴璞打断尚小云质问的声音,毫无心理压力的出卖了司牧云,“他说,你连着在那怡红院住了个小半个月!”
“我……”尚小云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可回头又一想,凭什么啊?“哎,你姓裴,我姓尚,你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裴璞却是不再理他,而是坐到了捧着茶盅的淳于乔身边,轻声的说起话来。
尚小云:“……”
什么意思?
这是彻底的无视他?
不但无视他,甚至连他的抗议都给无视了!
屋子很小,或站或坐的六七个人,再加上三个丫丫学语的小毛孩,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不说,还聒噪的厉害。
年纪大了的人总是爱清静,裴璞和淳于乔没坐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便剩下抱着自家娃的罗远时夫妇以及罗烈夫妻俩人。
李木荷抱了小坠,坐到顾文茵跟前,轻声说道:“文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顾文茵摇头,“不怎么疼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李木荷说道。
顾文茵捏着小坠白白胖胖肉乎乎的小手玩,摇头道:“没有,总是躺着嘴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顿了顿,又问道:“你们都来了,家里的事谁管啊?”
“作坊有同喜他们,铺子有伙计,你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李木荷轻声说道。“对了,娘有没有告诉你,夏至小舅舅说,明年春天,夏至她们一家人会回来。”
顾文茵不由扬眉问道:“真的吗?哎呀,好些年没见过她了,怕是见面都认不出来了呢。”
“嗯,你肯定是认不出的。我听夏至的小舅母说,好像是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夏至生了个女儿。”
顾文茵一瞬怔在了那。
夏至,她生孩子了?
可是,记忆中的夏至,还是踩着小登趴在墙头喊“文茵”的小丫头啊!
顾文茵还在出神时,李木荷轻声笑着贴在顾文茵耳边,说道:“还说夏至她娘给夏至添了个小弟弟呢,和夏至前后就隔了半个月的时间。”
顾文茵便笑了回道:“那不是跟你和我娘的情况差不多?”
李木荷笑着点头,之所以悄悄说,也是怕元氏听见了难为情。
“挺好的。”李木荷轻声说道:“夏至他爹想儿子想了好些年了,这回总算是如愿了。听夏至小舅妈的意思,夏至她娘都动了给她爹纳小妾的念头了,被富贵叔给骂了一顿。”
顾文茵叹了口气,说道:“富贵叔是个好的。”
李木荷点头,“王爷也是个好的,听司大叔,你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的时候,王爷连冲喜都想到了,这才让司大叔来接我们进京。”
顾文茵:“……”
穆东明知不知道,一旦和她正式成了亲,她若是真有个好歹,日后他再娶妻,那便是填房,对着的她的牌位永远都只能持妾礼!而大多数好人家因为疼爱女儿,都不会考虑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填房的!
默了一默,顾文茵目光轻抬,屋里看了一圈,没见到穆东明的人,不由问道:“木荷姐,王爷他人呢?”
“咦,刚才都还在呢。”李木荷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可能是在外面和裴老先生和淳于老先生了解你的情况吧。”
话声才落,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哎,你们干什么?我是顾晔然的妻子,是顾文茵的小婶,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屋里,正和罗烈逗着罗远辰的元氏,听到这声音,一瞬变了脸色,下意识的便抬头朝外看去。
顾文茵拧了眉头,对李木荷说道:“木荷姐,你去看看,告诉她,我现在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李木荷应了一声,抱着小坠走了出去。
元氏略一迟疑,将罗远辰放到罗烈怀里,也跟着起身便要往外走。
“娘。”顾文茵喊住元氏,“你别去了,让燕歌和木荷姐去应付她。”
元氏摇了摇头,“木荷是晚辈,燕歌她……还是我去吧。”
话落,理了理裙裾深吸口气,挺直了腰身,这才抬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