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下了最后通牒,县太爷说完让衙差把两人赶出去,转身走了。
看县太爷竟然这么强硬就把自己跟小姑赶出来了,苏晚直觉得这里边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
看着还想要冲进去的苏秀姑,苏晚上前拉住了她。
“小姑,你别着急,咱们先回客栈再说。”
苏晚扶着哭泣不已的苏秀姑回了客栈,越想越觉得不对,等安慰好了苏秀姑以后,自己起身出了客栈。
她想去曹员外家看看,她觉得这里边的事绝对不简单。
苏秀姑一个人呆在客栈里,想着王山虎后日就要处斩,心里难过的要死。
不行,说什么自己也要再见一见山虎哥!
想到这里,苏秀姑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先是回了秋湘绣坊,把自己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随后就跑去了县衙大牢。
她给王山虎买了一些吃的,把剩下的银子都塞给了看守大牢的牢头。
牢头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看苏秀姑也是可怜,点点头,亲自带着她进了大牢。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快点说!”
牢头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秀姑看着牢房里,满身血污躺在枯草上的王山虎,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山虎哥,山虎哥。”
苏秀姑站在门口轻声叫了两声,里头的王山虎听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当看到苏秀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秀姑,你怎么来了?”
王山虎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费力的爬了过来。
“山虎哥,你的腿……”
苏秀姑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声音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了。
王山虎看了却是不在乎的一笑,或许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整个人倒是放开了许多。
他伸手握住苏秀姑抓在栅栏上的小手,轻声安慰道:“没事,就是伤了,没断。”
苏秀姑原本想问问他好不好,可现在看着面前满身伤痕,浑身血污,额头还划了一道口子的人,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王山虎肯定吃了不少苦。
王山虎不想让苏秀姑替自己担心,看到她放在一旁的食盒,微笑着问道:“给我买的?”
“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经过王山虎提醒,苏秀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东西来。
她连忙打开食盒,将里边的烧鸡跟酱肘子递进去,末了又从里边拿了一壶酒。
“还有酒啊!”
王山虎还是有些不太会说话,只是心爱的女子给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哪怕自己现在吃不下,他也硬逼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王山虎的模样,苏秀姑又哽咽了声音,“山虎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不关你的事,是那个曹员外不对,他死了,就没有人再纠缠你,我也放心了。”
王山虎对着苏秀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继续低头吃肉。
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吃肉了吧?
这么想着,王山虎心里也是一酸,可如果重新来过,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曹员外。
虽然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自己那并不重的一脚是怎么踹死曹员外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苏秀姑是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王山虎只能轻声劝她不要哭,其他的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直到牢头过来提醒,说时间到了,两个人这才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苏秀姑紧紧抓住王山虎的大手,哭道:“山虎哥,我会想尽办法来救你的,若是我救不了你,那我就随你一起去。”
“说什么傻话!就算我死了,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
听说苏秀姑要陪着自己一起死,王山虎心里感动不已,可他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一定要让苏秀姑活着。
苏秀姑摇了摇头,轻声让王山虎保重,转身快速跑了。
牢头看了看还扒着牢门巴巴往外看的王山虎,语气酸溜溜的道:“能碰到个这样的女子可是不容易了,虽然你马上就要死了,不过这也是你的福气。”
出了大牢以后,苏秀姑直接来到了县衙门口,看着一旁的鸣冤鼓跟鼓下的铁钉板,她满眼坚毅。
南楚朝律法规定,如果第一次鸣冤被推出去,要想再鸣冤第二次,那鸣冤之人就要受得滚钉板的痛苦,才能再次跟县太爷陈情。
她跑过去将一米宽,三米长的铁钉板费力的拖到了县衙门口,那钉板上插满了一尺长的铁钉,在阳光的照耀着,还闪着森森寒光。
苏秀姑用力跪下大声高喊:“王山虎失手杀人一事事有蹊跷,希望县老爷明察!”
一遍遍大声的喊着,原本县衙门口就有不少摆摊的人,这人来人往的,大家也不买东西了,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这不是早晨过来鸣冤那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吗?”
“就是,这怎么又来了?看她这样子,像是要滚钉板吗?”
眼见着外边的人越来越多,被人告知的县太爷这才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看到苏秀姑,县太爷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这里是县衙,不是任由你能胡闹的地方!”
“大人,曹员外强抢民女,做下种种恶事,且不说他作恶多端,只说他根本就不是被王山虎打死的,求大人给民女做主,还王山虎清白!”
苏秀姑一边哭一边说,见着县太爷以后碰碰的磕头,力道之大竟然把额头都磕出血了。
县太爷也是被她吓了一跳,脸色难看的喝道:“大胆!难道你不知道再次鸣冤要受滚钉板之痛吗?”
“民女知道,民女只求大人能够还王山虎一个公道,这滚钉板的痛,民女能受的!”
说完整个人都向着钉板倒去,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全身传来,苏秀姑疼的惨叫出声,可她还是咬着牙翻过了身子。
原本一尺长闪着寒光的铁钉在苏秀姑滚过以后,立刻沾上了斑斑血迹,这看的周围的百姓们都抽了一口冷气。
苏秀姑本来就穿了一身浅颜色的衣服,等这一圈钉板滚下来以后,身上立刻都被鲜血浸透,脸上血色尽褪。
县太爷没想到苏秀姑竟然如此刚强,当真滚过了那钉板,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此时苏秀姑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可她还是进尽力气,缓缓地,坚定地爬到了县太爷的脚下,甚至身后留下了一条拖行形成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