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跟我害羞起来了。”付淑月吃吃一笑,一把夺过萧挽澜手里那本书,贼兮兮道:“你都要嫁人了,教习嬷嬷不会什么都没教过你吧?”
宫里自然有教习这方面的嬷嬷,萧挽澜自然也是跟着长了些那方面的见识,甚至最后还被塞了几本避火图。
这种事虽然难以启齿,但这一次,她还是好好当了一回学生的。
迎上付淑月探究的目光,萧挽澜两颊微微发烫,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不过付淑月倒是没有刨根问底,转开了话题说:“你和宋衍动作倒是快,我原本还以为我应该比你成婚更早一些呢。”
萧挽澜对于她和裴卿的婚事早就心中有数了,也并不惊讶,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你和裴卿应当也快了吧?”
付淑月笑嘻嘻地说:“我父王答应了这桩婚事,等过了纳征礼,就该请期了。扶颜说最晚五月底。”
说完之后,还不忘提醒,“到时候你和宋衍可得好好准备一大份贺礼给我们。我和扶颜这次可交了两份贺礼的。”
看她一副极为心疼的表情,萧挽澜简直哭笑不得,连声道:“一定一定,少不了你的。”
付淑月像是满意了,又说:“那还差不多,我这次足足给你包了一千两。扶颜也给了不少,你知道我们俩一年俸禄才多少吗?”
“你府上少你这点俸禄吗?再说了,裴家好歹也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没穷得连礼钱也给不起吧。”萧挽澜是在没忍住,直接戳破了她的话。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付淑月这么爱财的。难道是因着要嫁人,也会精打细算了?
那她以后是不是也该要给宋衍持家省钱?
不过宋衍看上去好像并不缺钱的样子。
……
大婚前一日,赵姑姑领着几个宫人去公主府铺房。
无非是带了些锦被罗帐过去布置新房。
等傍晚赵姑姑回来,萧挽澜便问她有没有看见宋衍。
赵姑姑笑着说:“等今晚一过,您以后天天看驸马爷都不妨事。您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再说我们去铺房,都是女人做的事,驸马爷难道还要过来监工不成?”
萧挽澜想想也是,这种场合宋衍确实是不好在场。可也不能怪她在乎这一时半刻,还不是他们这么久没见了吗?
赵姑姑看着萧挽澜长大的,哪里不知道她的心事,就又笑了笑说:“您今晚还是早些安歇,什么事都不要多想,明天可要早起的。明个驸马爷就来接您过府了。”
有前世的经历,萧挽澜知道成亲有多折腾。光光那身行头穿上一天,就已经够不容易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这一晚她还是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才见了鱼肚白,赵姑姑便带着宫人将她喊起来梳妆打扮。
刚装扮妥当,萧逐月便领着高原范来了。
看着一身喜服的妹妹,萧逐月心头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萧挽澜过去,率先喊了一声“皇兄”。
萧逐月“嗳”了一声,默然良久,才说:“没想到我们家淮儿也要嫁人了啊。”
萧挽澜原本还满心期盼早些看见宋衍,并不觉得难过,可一听兄长带着极为怅然的语气说这话,鼻尖却不由得一酸,眼泪瞬间就溢出了眼眶。
萧逐月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萧挽澜给弄哭了,连忙道:“别哭别哭,刚上的妆,一会可得哭花了。又不是远嫁,公主府就在长乐坊,还不是你想来宫里就能来的。就怕你到时候有了夫君,就忘了我这个皇兄。毕竟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萧挽澜破涕为笑,忍不住道:“我又不是你女儿。”
萧逐月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着萧挽澜又忍不住叹息,“心情大概也差不多……我看着你长大,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
萧挽澜原本还觉得难过,被自己兄长这一句全部给憋回去了。
两人之后一同吃过了早膳,萧逐月就离开了。
等宋衍来了,萧挽澜还要带着他去含元殿叩别萧逐月的。萧逐月自然要先过去。
快到巳时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锣鼓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赵姑姑忙不迭给萧挽澜盖上盖头,又嘱咐她说:“一会驸马爷来了,您可别急着出来。要让驸马爷念过催妆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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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萧挽澜自然是知道这个流程, 点头应了。
赵姑姑则留了容夏和容秋在内殿照看,自己去了正殿应付来迎亲的人。
很快, 穿着大红喜服的宋衍被送亲的队伍簇拥着进了清元殿。
他本就生的极为好看, 如今被这一身艳色衬托,朗朗如日月入怀, 霞姿月韵, 让人见之难忘。
虽说宋衍即将是萧挽澜的驸马,但按照婚俗,赵姑姑这时候自然不能与他客气, 冷着脸道:“公主还在梳妆,新郎官且在此处候着吧。”
这自然是假话, 来迎亲的众人闻言忙起哄让宋衍作诗催妆, 催出新妇来。
宋衍早有准备, 也不用细想,当即就作诗道:“传闻烛下调红粉, 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面上浑妆却, 留著双眉待画人。”
念罢之后, 他朝赵姑姑拱了拱手道:“劳烦赵姑姑再进去问问, 公主可梳洗妥当?”
赵姑姑这才盈起笑脸道:“那老奴再去问问,请驸马爷暂候。”说罢,便脚步轻快的进了内殿。
坐在内殿的萧挽澜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抵是许久不见,光是听宋衍说话都觉得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出去见他。
还不等赵姑姑进来说话, 她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容夏和容秋忙不迭去扶她。
赵姑姑见状便快步过去,笑道:“公主既然已经梳洗妥当,还请公主移驾。”
萧挽澜头上还盖着红盖头,行动并不方便,被容夏和容秋扶着才走出内殿。
虽然知道宋衍就在面前,可她却只看得见盖头下方寸的景致,就听得宋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微臣宋衍,恭迎公主登辇。”
虽说两人就快要成为夫妻,可公主出降,驸马在公主面前还是要俯首称臣。
萧挽澜看不见宋衍,但也知道他这时候应当是跪着的。
刚才还不觉紧张,可这时候要出声了,她才发现喉咙发紧,连说话都有一丝颤音。
“驸马请起。”
宋衍谢恩起身。
萧挽澜就被扶出了清元殿,坐上系着红绸彩带的辇驾。
辇驾之前已经有着全福人仔细打理过一遍,用高香熏染,有股子淡淡的檀香气,倒也不觉得难闻。
在这之后,宋衍便也骑上颈项上绑着红绸的白马,下令出发。
送嫁和迎亲的队伍清华门外会合,经崇明门、通乾门,一直绵延至兴礼门外的下马桥。
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原本就行的慢,过了通乾门还安排了宫人障车,嘴里说着吉祥话讨要彩头,索要钱银。
“金银器撒来雨点”就是形容障车的情景。
等萧挽澜的辇驾终于到了含元殿,时辰已经快到晌午。
萧挽澜被两个全福人扶着下了辇驾,和宋衍一同进了含元殿拜别萧逐月。
萧逐月作为兄长,这时候其实要对萧挽澜告诫几句。但等高原范念完封赏,他却上前,亲自扶了宋衍起身,极为郑重道:“宋衍,今日朕可将妹妹交给你了。她性子是跳脱了些,但女孩子本该娇养着的,你以后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在场的礼部、宗正寺、太常寺的大臣们和命妇皆是面面相觑。
这长公主果真是深受荣宠,在皇帝眼里连胡天胡地都不是什么缺点,反倒是要对未来的妹婿耳提面命。
宋衍倒像是没觉得有丝毫不妥的,朝萧逐月拱手行礼,从善如流道:“谨遵圣谕。”
萧逐月这才满意,朝高原范比了个手势,淡淡道:“赐宴吧。”
公主出嫁,宫中还要举行九盏宴,就如同民间女方家中设宴款待宾客。
宫人们捧着食案酒菜鱼贯而入,萧逐月留了宋衍饮宴,萧挽澜则被人扶去了侧殿等候。
到也有宫人奉了食案上来,不过除了红枣、桂圆等果盘,也就只有一碗饺子。
这个饺子自然还是夹生的。
萧挽澜听着全福人说着吉祥话,虽说明知道是生的,也不得不咽了几个“子孙饺子”。
宴席一直持续到未时,宫中的婚仪才算是真的结束。
锣鼓声起,迎送的队伍吹吹打打往长乐坊去。
等出了皇城,夹道两旁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萧挽澜端坐在辇驾中,虽说看不见,但听着鼎沸的人声,便知道来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前面脚跨金鞍白马的宋衍会是个什么模样。她还没见过呢。
长乐坊离皇城并不远,但队伍却行的很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辇驾终于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公主府。
耳边笑闹声和爆竹声不断,萧挽澜被扶着下了辇驾,跨过马鞍,进了府门,这时候扶着她才改作了宋衍。
萧挽澜盖着盖头,只看得见他递过来的那只手。
和她比起来,宋衍的手掌极为宽大,修长的手指如玉雕一般好看。
手才放上去,就瞬间被握紧了。
两人相携走进正堂,周围都是来观礼的宾客。
宋衍走的很慢,像是在迎合她的步伐,也并不言语。
等要跨进门槛,他才低声提醒了她一句“小心”。
萧挽澜原本还注意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反倒是走神了一下,脚下就被门槛给绊了一下。
好在宋衍就在身边,立刻眼明手快扶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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