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辅导的他。”薄渐说。
江淮脸色极差。
“你还辅导江淮了?”林飞惊奇地看了看江淮,颇有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意思。他稍稍想了想:“那你们就先回去复习吧……这两天模拟考,也快期中考了,级部老师都是考试当大头,我估计是耽误不了你们考试……”老林拍拍江淮肩膀,“好好考!”
江淮:“……”
回教室路上,江淮一路没和薄渐说话。他在前,薄渐和他隔了两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跟着江淮。
江淮进了后门,还有十来分钟中午放学。班里乱糟糟的,但不是在前后交头接耳,不是在问同学题,就是在背公式背单词。下午还有数学物理两门要考。
江淮回了座位,随便从桌肚抽了本书出来。他一回来,前面有几个同学抻头往后瞟他,再转回去,又抻过来新的几个。
江淮没什么反应,把数学练习本翻开。他瞥了眼手上的红道道。
背后衣服被扯了扯。
江淮扭头。
薄渐轻声说:“贴创可贴。”
江淮有种怪怪的感觉,耳朵发热。他生硬地伸出手,生硬地说:“给我……谢谢。”
薄渐唇角微勾:“你转过来,我给你贴。”
江淮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什么,说了句“教室人多”。
薄渐看了他一会儿,江淮有点慌,耳朵越来越热。
“就装作我在给你讲题,”薄渐轻笑道,“你不用害羞。”
江淮:“……!”
他想说“我没害羞”,但说这种话又好像是在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不说又好像是承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江淮绷紧下巴颏儿,面无表情地转身过来,好像无事发生过。
“伸手。”
江淮伸手。
薄渐动作很轻地把江淮的袖子往上挽了挽……江淮手腕很白,掐痕就显得格外明显。指肚摩挲过去,薄渐问:“疼么?”
“不疼。”
薄渐托着江淮的手腕向自己拉了拉,低眼问:“那要我给你吹吹么?”
“……”
江淮冷硬道:“不用。你到底贴不贴?”
“贴,你别着急。”
薄渐想亲亲江淮的手,把江淮刮破的手指含进去。他撕开创可贴,轻轻地在江淮手指上围了个圈。
江淮垂眸看着薄渐。薄渐神情难得的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碎发垂在额前,浅色的眸子像是流动的松脂,让人会误以为他很温柔。
江淮突然觉得手指也发热,别过了视线。
赵天青考完语文,去体育馆放纵自我,快放学了,拎着瓶可乐回了教室。
他推开后门,第一眼看见了主席捧着江淮的手,离得特别近,好像要亲上去……至少赵天青是这么想的。
江淮猛的扭头。
赵天青:“……打扰了,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
第51章 妈妈
“叮铃铃铃——”
哗啦啦。卷子和答题卡从前往后一排排地传。
下午第一场考数学, 卷子、答题卡、演草纸发了厚厚一沓,一张一张地铺着。托薄主席的福, 江淮上午把人头打破了,下午还得来考试。
但上周周末, 江淮连数学书都没往家带。他已经记不太清几个星期没写过数学作业了, 也记不太清几个星期没认真听过一节数学课了。
所以江淮并不想考这场数学。没意思, 明知道不会做, 还他妈硬做,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唯一的骰子在赵天青那儿。
赵天青从中午不小心撞见薄渐给江淮贴创可贴,到下午考试,一直躲着江淮, 好像生怕江淮对他这个身娇体弱一米九的体育生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
江淮支着头,转了两下笔, 有点烦躁地把卷子推到了桌角。
两分钟后, 江淮拽住卷子一角,往自己拖了拖。他瞟了一眼第一题。
第一道选择题,已知坐标系某点某直线……算点到直线的距离。
哎,会做。
期中期末都是市统考, 教育局统一出的卷子, 难度比平常二中月考简单不少。江淮记得月考发下数学卷子的时候他也看了看……他看了前三道选择题,没一道题他看明白了题干是在说什么屁话。
然后江淮就去睡觉了。
但这次模拟考难度就是模拟的期中考试难度, 江淮大致往下看了看,不说做不做得出来,至少题干在说什么, 他都看得懂。
笔尖在第一道题上划了个c,顿了半晌,又往下继续划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淮脑袋里一直响着薄渐中午说的:“下午考试好好考。”
江淮从来没觉得薄渐是个愿意敦促吊车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实现他“一带一路,共同富裕”指导方针的真善美好学生。
可他现在觉得……薄渐说想和他当朋友,想督促他好好学习,好像都是认真的。
但江淮并没觉得高兴。
江淮无意识地攥着笔,拇指摩挲了几下食指上的创可贴。
他低头嗅了嗅,嗅到了一种很淡的薄荷的凉味。
像薄渐的信息素,但只是创可贴的气味,不是薄渐的信息素。创可贴掺着混杂的药味,薄渐的信息素要比创可贴味道干净……也更好闻。
他喜欢薄渐的信息素……
江淮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这都是在他妈想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江淮面无表情地撕了创可贴,揣回兜里,捏着笔继续往下做题了。
数学卷子不像语文卷子,语文卷子不会,硬编也能编上几行字,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几行字也写不出来。
江淮做语文差十分钟收卷写完,做数学也差十分钟收卷写完……但他空了两道半大题,两道填空题,还随便瞎选了四道选择题。
收卷铃一打,江淮把答题卡草稿纸都往旁边一推,趴回桌上,开始睡觉。
最后一排同学收答题卡,赵天青踩着猫步挪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淮的后脑勺,把江淮桌边的答题卡悄无声息地抽走收上去了。
考完数学还有物理,明天上午考化学生物,下午英语。
高二上学期理综分三门考,等到高二下学期近期末,物化生三门才合一门理综一块儿考。
做数学卷子的时候,江淮特别困,但卷子一收上去,到了课间,江淮反而睡不着了。他趴在课桌上假寐,听见别人聊天:
“哎听说上午咱级部有人打架了,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二班的。”
“二班?”
“就是江淮,刘畅你们认识吗?江淮把刘畅打了!”
“我草这哥们儿头铁啊,找江淮干架?alpha?”
“嘘,你小点声……”声音压得不能再压,“你往教室后面看看行不行?”
“靠……江淮在你们考场?”
“江淮不在40号考场还在哪个考场?”
“行行行,小点声……咱们出去说吧。”
隐隐约约,声音越离越远,出了门。
“刘畅我认识,他妈刘毓秀,他有这个胆子找江淮打架?”
“不知道……反正我听说是江淮直接把刘畅给开瓢了。”
“被吊打了?刘畅不也是alpha吗?”
“嗨,刘畅是alpha,江淮就不是了?刘畅天天跟在刘毓秀屁股后面跑,他打得过江淮?”
“哈哈哈哈我也挺烦刘畅,以前跟他一个班,一张嘴天天叭叭叭,贱得不行,但江淮也不比刘畅强……天天打架,不是我说,他这是疯了吧?不怕学校下处分?”
“哎你们谁还记得,江淮上学期的处分不是说再记过就……”
越走越远,出了走廊,就模模糊糊听不见了。
江淮攥了攥指骨,响了几声,没抬头。
五点四十五,铃声一打,是物理收卷铃,也是今天的放学铃。考完物理就直接放学了。
交了卷子,江淮没回教室,挎着书包出了考场。
他站在走廊边,东楼考场少,同学也少,监考老师刚走几分钟,走廊上就剩寥寥几个人了。
他从窗边往下看了看。
高一和高二一天模拟考,放了学,海潮似的一个人头簇拥着一个人头,叽叽喳喳得像是聚了一窝鸡,江淮在四楼,都听得见喧哗声。
夕阳已经半沉,同学,树木,教学楼,都斜拉出一个暗淡的,长长的影子。
被开除会怎么样?
江淮上学期想过这件事。
他被开除了……其实也没多大关系。就是他回家呆一段时间,到他转学为止。唯一的问题可能是他需要向江总解释一下“你儿子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这个问题。
但对他来说,在哪上学区别不大。
江淮低头往楼下看。
衣兜里手机响了声。江淮拿了手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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