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凡人的额头与眼底还透着青,皮肉毕竟被分开过,就算痊愈偶尔也会疼,这无可厚非,可是惟公卿这种疼法……
犀利的视线向门边扫去,停顿片刻,逝修才注意力放回惟公卿身上。
凡人的痛苦依旧,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辛苦了,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一直扼着喉咙的手也放开了。
逝修舔了舔他的下巴,还有那道细细的伤疤,他的动作引来凡人的战栗,不知是怕还是不舒服,惟公卿开始推他,可他的力气实在敌不过逝修,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抓着逝修的毛,不再动了。
身体的不适感消失后,在逝修的舔舐下,惟公卿又渐渐睡去了。
见他睡了,逝修才放开他,凡人就是这么没用,一点风吹草动就受不了,他太弱了,如果没有他的保护,根本活不了太久。
想到这里,逝修不好意思的动了动他的脑袋,他刚想跳下床去,就发现自己的毛被拽住了。
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从惟公卿的手里挣脱,逝修这时候,突然纠结了。
就在那被他嫌弃不是一次两次的小小的空间内,他犹豫,挣扎,反复思考……
逝修的折腾引来惟公卿的不满,沉睡中的人胳膊一伸,就把那脖子环住了,然后惟公卿做了一个他清醒时死都不会做的事情,他拍了拍逝修的头……
那头灵兽突然一僵,片刻之后,脑袋一沉,趴下了。
当天晚上,梅管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门,探进半截脑袋和一只手,手里似乎还握着个白色的丝绢,那东西流着泪和他告别,说什么很遗憾以后不能陪着他了……
……
夜,静谧,安详。
烛光柔和,满室温暖,座上之人却是一脸冷意。
他单手撑腮,慵懒的侧着身体,他已许久未动,火光似雪一般,在他身上铺上一层淡淡的黄。
男人精致的五官,在光芒之中,轮廓更为清晰,可谓毫无瑕疵,唯有那双眼睛,凛冽威严,破话所有美好融洽。
此刻,他正挑着眼睛,看着面前桌上,那一字排开的花盆。
这些花盆,正是他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霜美人。
惟公卿逃走的第三天夜里,按照计划,今儿是他换火山石的日子,最后的阶段,最热的石头。
如今他石头安静的躺在桌案上的盒子里,那个人,已经毫无踪迹可循。
他没想到,惟公卿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用这种方式逃走。
小侯爷的性格秉性,江沐很了解,死过一次,惟公卿整个人都不同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卖弄他的聪明,那双看似简单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心机,这个惟公卿更机灵,也更懂得为人处世,以及让人惊叹的应变能力。
就连江沐有时都难以分辨真假。
那张活灵活现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江沐一怔,然后冷哼……
不管他变的多聪明,他都没办法逃出他的掌心。
面前的花突然一动,江沐的思绪戛然而止,他看向第四盆,那硕大的花骨朵……
花瓣在他面前慢慢绽放,像是在伸懒腰一般,一瓣一瓣的伸展,这个过程很慢,江沐却是很有耐性,静静等待着……
很久之后,那花开了一半,突然,一绺头发从花心垂出,那头发也和花瓣一样,慢慢伸展,最后变得笔直柔顺……
江沐的表情微变,他隐隐的坐直了身体,那股子懒意再也不见,这画面他见过几次,每次都让他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江沐尚是如此,更缪他人。
仅存的花瓣同时绽开,花心之中,赫然多出一颗人头。
那人面色红润,嘴唇殷红,睫毛与头发黑亮无比,单是看这张脸,会给人一种生活优渥,十分富态的感觉。
事实上,这花,也是营养充足。
花朵完全绽放之后,那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与座上江沐对个正着。
江沐站起,手握成拳压在桌子两侧,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朵新开的花,惟公卿逃走的那天晚上,官府所谓的乱子,就是这些花……
第一个失踪人家带回来的霜美人,突然开花了。
看守的人随便扫了眼,这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当即尿了裤子。
一颗人头垂在花朵之中,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还露出了诡异的笑脸。
然后,整个官府炸开了锅。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事情。
多凶残的案子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可这事情太过怪异,这已经超出常人的接受范围,与鬼怪挂钩,除了害怕,他们什么都想不到了。
官府上下都没了主意,这时有人想起了暗查到此的江王爷。
他们火烧火燎的跑到江沐购置的院子,那一刻,江沐成了整个裕河的救命稻草。
江沐看到那花也是吓了一跳,惟公卿无心的一句话又成了破案的关键,接下来,他只要调查这些花的出处就可以了。
可是这霜美人大洹随处可见,所有的花草铺子都有出售,但从这方面入手根本找不到线索,江沐只得理清头绪,重新再来。
他将这些始终的人与霜美人重新联系,他发觉消失的人大多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这些人并没有始终,而是被花拖进去做了养料,所以才有这诡异的人头花。
能与花直接接触,并了解如何打理的,只有花匠,江沐的范围缩小很多。
他开始查裕河的花匠。
仗着裕河不大,半个时辰不到就全弄清楚了,裕河一共有三个花匠,其中两个在城中,另外一个为了培植花草,直接住在山中,这人脾气秉性十分怪异,和人鲜少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