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太子连连称赞:“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别忘了你太子哥也不是什么文弱之人。”
赵宁煊笑着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太子哥把这个东西贴身穿着,最好是谁都不要告诉。”
“自然是。” 太子跟着同意:“宁煊愈发细心了。”
“只要太子哥好好地,我就一定能好好的。” 赵宁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兄弟俩此刻显得十分亲昵。
太子本想脱下金丝软猬甲,可赵宁煊却制止了他,让他现在就不用脱了,毕竟安全为上。
太子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这件金丝软猬甲不同寻常,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其实这次巡查河道,不光太子是他们的目标,连带着赵宁煊也是。
赵宁煊和太子,分别是广宁王和圣上唯一的嫡子,而若太子殒命,那广宁王世子最有可能成为过继的嗣子。可若是广宁王世子也死了呢……
这样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故而太子和赵宁煊的处境其实是一样危险的。
“在边境三年,杀的人都数不清了,还会怕么?” 赵宁煊想到一些什么,神色都跟着变得冷漠:“不必担心我,该担心那些人是否还能留有全尸。”
到底是沙场出来的武将了,赵宁煊的气势与从前纨绔混账的样子截然不同,太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能把自己的护身软甲交给了赵宁煊。
“虽然不及金丝软猬甲这么厉害,但是一般的刀剑倒也抵挡得住。” 太子知道赵宁煊的好意,也不跟赵宁煊客气,把自己用的软甲交给了赵宁煊。
外头月色正好,只是有一团乌云慢慢的围了过来。
太子看了外头一眼,道:“很快,就会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对,很快。”
·
荣国公夫人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的荣国公府都已经是大奶奶当家了。
自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探访,只是当中并未包括陵安伯府,这事儿就叫人觉得古怪了。可已经出嫁了的荣国公府聂丹平同陵安伯长女的关系又极为不错,还请了她去忠孝侯府做客,倒也是引起了不少人八卦的心思。
琼华郡主这些日子因为担心四儿媳要临产了,便也没有去外头管这档子事,反而是姜妙容匆匆地来了。
“怎么今日过来了,这小子不闹腾你了?” 琼华郡主是知道这个孙儿可闹腾了,一日吃奶也不安生,睡觉也不安生,不知道折腾得姜妙容都生生的消瘦了下来。
故而琼华郡主也不会把什么事都撂给她了,也叫二房的宋樱帮忙分担着点。
姜妙容一脸的懊恼,不等琼华郡主问,就说道:“母亲,都怪我这些日子忙得很,也不曾看顾娇娇,竟叫她吃了旁人的亏。”
听长媳说事关宝贝女儿,当下就把人都赶出去了,让姜妙容坐下慢慢说。
姜妙容道:“先前不是荣国公府说国公夫人之卧病在床,一应事务都交给大奶奶料理,我原是打算了送一份薄礼去的,可谁知道大奶奶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我素来敏感,觉着不对呢,就着人去查一查。竟是因为荣国公夫人上广宁王府的门,张口闭口的要给妹夫纳妾,还是个身份不低的贵女,惹怒了王妃被赶了出来的。”
姜妙容说话有条有理,琼华郡主也听明白了,就是荣国公夫人仗着自己是长辈要插手出嫁大姑子儿子的房中事呢。
琼华郡主没有急着发难,而是微微眯了眯眼,想了一下近来女儿的确也没有传什么消息过来,甚至是广宁王妃那边也没有消息过来。她不会觉得是广宁王妃不肯把这件事告诉她,反而是觉得一定是娇娇做主瞒下了这件事。
娇娇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既然瞒下了这件事,想来就并不棘手,故而也并不需要特别担心。
只是……把事情瞒着不报,反而让家人担心,这孩子还是要教训一下。
不过看着长媳这么担心的样子,琼华郡主心里反而安心了。儿子选的妻子很好,能将家中操持的井井有条,又能把娇娇当成亲妹对待,实在是她的福气所在了。
姜妙容看到琼华郡主的脸色从愠怒变得平静,最后甚至脸色还挂起了淡淡的笑容,反而有些不解和无措了。
琼华郡主拍拍姜妙容的手,说道:“你很好,母亲觉得你真的很好。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既然王府没有消息传过来,又是荣国公府说主母‘病重’,想必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吃了大亏。”
姜妙容一愣,也是,是她关心则乱了。
琼华郡主见姜妙容已经反应过来了,满意的笑了笑:“你把娇娇看的这样重,我也欣慰,那孩子是个知道冷热的,你待她好的心她都会记得,母亲也会记得。”
姜妙容连连摇头:“不过是寻常之事,母亲对我照顾颇多,自我嫁入魏家,从未受过一丝委屈,有地位有尊荣,还有您的疼爱,这些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姜妙容所言都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话,她从前见家中的情境其实也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满天下又能找得出这样的人家几户呢。她偏偏有幸遇到了,这一生,一切都很圆满,她很珍惜。
“好,我知道。” 琼华郡主点点头:“这个家以后早晚都是要教到你手里的,我对娇娇做的事你也细细看了,说不定将来能有个姑娘,这些都要注意。”
“对娇娇做的事?” 姜妙容还疑惑,就紧着听到琼华郡主说话了。
“自然是这个小丫头知情不报,反而叫家里人跟着担心的蠢办法。” 琼华郡主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嫁人了这么快就忘了爹娘的教导,虽然广宁王妃护着她,可家里人也是啊!
琼华郡主道:“不管多小的亏,爹娘都是会放在心里的,傻丫头越隐瞒才越容易造成误会。看看,今日不就让你着急了么。”
姜妙容想反驳琼华郡主是因为娇娇体贴,可琼华郡主说的话的确又在理,她居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反驳,只得在心里为娇娇默默点蜡,希望琼华郡主能够手下留情罢。
“那儿媳下帖子把娇娇叫过来?” 姜妙容小心的看向琼华郡主,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琼华郡主点头:“叫吧叫吧,左右初云也要生了,这几日紧张着,叫那小丫头过来热闹热闹。”
“好啊,儿媳知道了。”姜妙容换上了一副笑容,家中喜事多多,她也是跟着开心,知道娇娇并未吃大亏,就更放心了。
琼华郡主忍不住摇头,“我是愁老三的婚事,如今愁来愁去也没个定数,这小子更干脆,又走了。”
魏三又离家出游去了,惹得琼华郡主怒骂他再也不要回来。这件事姜妙容也不好开口的,她也有些为难。
这三叔不成亲,她作为长嫂到底是免不得要问一问的,虽然母亲还在,可在外行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打听三叔的消息呢。毕竟魏家男儿不纳妾又品行端庄,一个两个还是少有的好颜色,自然是引得各方追问了。
琼华郡主见姜妙容又跟卡了壳一样,笑道:“罢了,你也别跟着操心。往后有人问的话,你就只管说婆母都管不动,旁人便知道了这个意思了。”
姜妙容惊呆了,“这,这不是败坏三叔名声?”
琼华郡主冷哼:“他还要什么名声,有什么可要的。这么大年纪不成亲的人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你看着吧,过几年他还不成亲的话,说他好男色的传闻都有,你信吗?”
这番言论着实大胆,姜妙容被震住了。
琼华郡主说完又觉得好笑,自顾自的摇摇头:“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等他回来瞧见家里兄弟个个都是娇妻佳儿的,他自己想通了就是。”
姜妙容听着这才算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怕琼华郡主不管三叔了,不过她倒是清楚的,婆母嘴硬心软呢。
这边琼华郡主和姜妙容说完了话,就派人传消息给魏令仪去了。
彼时魏令仪正在挑选布料想要送给商蕊呢,她有孕在身了,自然是要重新做衣裳,她有得了几匹难得的好布料。长辈们也不缺,正好就送给她了。
当魏令仪得知是大嫂邀请她回去坐一坐,她可高兴呢,一下就给答应了。
等人走了之后,轻罗和川紫两个才对视了一眼,说道:“这怕是郡主的意思了。”
魏令仪正高兴呢,冷不丁听到川紫这么一句,她突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娘亲!!
原本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一下就从美丽鲜活的小花儿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几个婢女见魏令仪这么生动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魏令仪抬眼瞪了几个人一眼,几人又才一窝蜂的上去哄她。
“世子妃别恼别闹,郡主素来疼爱你,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就是就是,世子妃回去装得乖巧些,郡主向来不会计较的。”
魏令仪有气无力的趴在案上,摇摇头,冲几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娘亲她可在意这些事儿了。知道我受委屈没跟她说,就可计较了,说我不跟她要好了,竟在心里藏私,不同她说心里话了。从前有次我在聂丹平手上吃了点小亏没说,后来她知道了,气了我整整十天呢!”
轻罗是知道的,可川紫听到魏令仪这么说,一下就愣住了,琼华郡主跟世子妃相处,气性儿都这么大的吗?
川紫愣愣的问了句:“那,世子妃最后是怎么把郡主哄好的?”
魏令仪被川紫这么一说,一下就想起来了,“是宁煊……”
这两个字才一出口,她又萎靡的趴下了,可怜兮兮的:“可是宁煊现在都不在,我好想他啊……”
轻罗和川紫对视一眼,纷纷都掩嘴笑了起来。世子妃也太可爱了,这就犯了相思呢。
魏令仪才不管呢,无意间说到了赵宁煊,心里的思念就疯狂的涌动了起来。小可怜见的,就掰着手指头在那儿数啊,赵宁煊都离开了多久多久了。
可是吧,魏令仪她越是数就越是觉得委屈,可怜得眼睛里冒出了泪花花,小嘴一扁,就要哭了:“宁煊哥哥走了快一百天了,我好想他啊。除了那次北伐,我还从没有跟宁煊哥哥分开过这么久啊……呜…”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委屈得哭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汩汩往外冒,叫人瞧了都觉得心碎。
说到底还是个青春年少的孩子,想念心上人又见不到的时候,实在是太叫人委屈了。
听着魏令仪有些呜咽的声音,轻罗心里也像是针扎一样难受,她想上前劝一劝,可被魏令仪直接埋头在胳膊肘里,另一只手伸出阻拦:“不要,不要劝我…呜呜…让我,让我哭一下,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呜咽的声音听得人揪心得很。
很快呜咽隐忍的哭声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偏巧广宁王妃正想来瞧瞧小丫头,却是没有想到这才刚走到世子院的主院门口,就听到娇娇这伤心的哭声,广宁王妃连忙快步走了进来。
“娇娇这是怎么了??”
魏令仪正哭得起劲儿呢,突然听到了广宁王妃的声音,猛地抬头,看着广宁王妃竟然生生的打了个嗝出来。
她惊呆了,觉得可丢人了,更加是哇的一声又哭上了。
广宁王妃本就把娇娇当成女儿看,看到她哭成这样,连忙上前把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像哄小孩儿一样拍拍她。
也没一会儿,魏令仪就止住了。
她本来也就是因为想念赵宁煊,加上旁边也没有外人在,这才一下控制不住了。她平日,平时是不爱哭的呢!
广宁王妃见她不哭了,更加怜爱的看着她,抽出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又温柔的问她:“怎么了这是,我才到门口就听见你哭得这样伤心,母妃都要被你吓坏了。”
魏令仪努努嘴,努力的想平息自己哭得一抽一抽的状况,听到广宁王妃这么温柔的话,又是一个没忍住,泪珠儿就又滚下来了。
广宁王妃一愣,随即笑了一下,说道:“我早就听人说了,这小姑娘哭的时候不能劝呢,越劝就越哭。如今瞧瞧,正是这个理了。”
魏令仪也愣住了,她发现广宁王妃实在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就比如现在,她都快哭的抽过去了,本来王妃还在安慰她,发现她又不可控制的哭了之后,竟然还开起她的玩笑了。
这一愣住吧,就不哭了。
魏令仪抽了抽鼻子,这才小声的跟广宁王妃说道:“我方才太想宁煊哥哥了,一时忍不住,就哭得吓人了些。”
听完魏令仪的解释,广宁王妃了然,轻柔的替她擦干眼泪,笑道:“小儿女,情真意切,母妃觉得很好。”
“母妃不会觉得我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吗?” 魏令仪还是有些抽抽搭搭的,红着一双兔子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广宁王妃。仿佛王妃点头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因为羞愧再大哭一场。
广宁王妃却闻言失笑,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会呢,母妃觉得你这样很好。若不是这么多年来,母妃谨守王妃的尊位,在长辈面前不过也是个爱哭鼻子的姑娘罢了。”
“母妃。”
“嗯?”
“我平日里并不爱哭的。”
看着魏令仪一本正经的解释,却还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实在是显得很没有说服力,广宁王妃再一次笑出了声。
广宁王妃笑够了,让几个婢女去取水来给娇娇洗一洗脸,这哭得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疼极了。
“你们刚成亲呢,宁煊不在身边,的确是让我们娇娇受委屈了。” 广宁王妃完全理解魏令仪的心情,刚刚新婚的丈夫这就不在身边了,的确是让人难受的。
魏令仪默了一下,说道:“我的确很想念宁煊,可母妃,我并没有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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