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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然后他又想起李鸾芳之前和他说过的事,宋城忍不住把手攥紧了,看宋文忙前忙后的,宋城心里有种孩子大了不由爹的感觉。别的不说,眼神这东西是做不了假的,自打进屋,宋文的眼睛就没从陆司语的身上离开过。
    宋城纠结了一会,心里各种滋味翻腾着,最后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陆司语几次住院,都住的是这一边的特需病房,这里是附属医院最好的几间病房之一,隔音良好,有独立卫生间,带冰箱,还有电视和沙发。
    这里位于病区的走廊尽头,相对于其他的病房,安静多了,他到了这里感觉就和到了家似的。
    陆司语也万万没有想到,和宋城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病床上,他发现宋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就紧张了。随后陆司语看那几人除了吴青坐在轮椅上,都还站着,用手指拉了拉宋文,对他小声道:“宋队,你让他们坐吧……”
    于是宋文就把宋城还有顾局往沙发上让,宋城往沙发上一坐,顾局就不好意思了,占了旁边陪床的椅子,于是宋文就只好站着了,他想着应该给几位领导倒杯水,刚要去拿杯子,就被宋城打断了:“不必倒水了,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宋文听了这话,回身立在了陆司语的床侧。
    宋城没有急着问南鲨岛的事情,先问了下今天当街袭击的详细情况,宋文照实说了,包括当时的位置,时间,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
    听完了这些,吴青低下头,把所有信息都关联了起来。
    顾局在一旁皱眉道:“对方……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吴青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这是白鲸的警告。”
    许长缨身死还没过一周,如今又出了陆司语当街遇袭的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在深挖519一案。
    顾局对案情的了解没有吴青和宋城那么多,觉得面前的敌人犹如在一团黑雾之中,这时候在他的管辖之地,忽然接连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局有点紧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宋城正色道:“之前你们两个不在南城时,许长缨的后事,我们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最近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肃清南城警局的队伍,近期会对所有的警员摸排一遍。今天我们过来,一个是听说陆司语忽然受伤,过来看下,还有一个,是想说清楚519一案的事。”
    之前长久以来,宋城还是秉承着519一案应该成立专案组来进行调查的态度,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这个案子是从南城而起,最终还是要落于南城,它需要动用更多的力量,已经不是一个空降下来的专案组就足以解决的了,现在许长缨的身死,也说明这个案子必须利用更大的警力来严查,将会成为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话到这里,宋城扫视了一下病房之中的几人,“今天这里没有外人。这里足够安全,宋文你们把近期的事,还有南鲨岛一行的情况都说下吧。”
    到了这时,吴青,宋城,顾局都在此处,陆司语也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对着宋文点了一下头。
    宋文就从包里把他们从南鲨岛带回来的那两样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了顾局。这些作为物证,要进行化验后存档。
    事情从许长缨身死,陆司语被迫出走,再讲到南鲨岛一行,他们遇到了吴虹悠化名的李明美,宋文把岛上的那些意外之事简略了一下,主要讲述了519一案的所得信息。
    在讲述之中,吴青和宋城这两位当事人时不时会问上一些情况,或者是补充几句。大家所知的信息,逐渐对等。
    最后说到了吴虹悠上吊自杀,宋文低头道:“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听完了全部的事,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几人都沉默不语。
    顾局脸上的表情惊讶,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吴青伸出手从顾局的手中拿过了那本笔记本开口道:“吴虹悠躲了那么多年,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你们在突然的情况之下得到了消息,所以被她骗过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对方的那一刀对着你们,还好有惊无险,但是对着吴虹悠的话,恐怕就是会要她的性命了。就算是你们把她带回来,她也绝对走不到证人席上。”
    白鲸一向是心狠手辣的,这么多年,他手下的活口不多,吴青是一个,陆司语是一个。吴青那时候因为昏迷在病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回归以后,又遇到了专案组解散,随后辞职去了外地的警校任教,等于逃过了一劫,陆司语这一次,不知道该用运气好解释,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然后吴青翻开了笔记本道:“你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
    宋城看向陆司语:“陆司语,在这里我需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有早日把519一案的凶犯绳之于法,让你作为幸存者以及受害人的家属承受了诸多的痛苦,许长缨身死以后,你也背负了很多的误解。你这次受伤,我是难辞其咎的。”
    陆司语没有料到宋城先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是宋城当面承认了他519一案受害人的身份。
    他的心中酸涩:“宋局……你并没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我知道相关的警员都曾经努力过。而且……如果没有你们那些警员的话,当年我可能早就死了。这一次的事情,也是阴错阳差,许队身死我也很难过,幸好宋队愿意相信我。”
    顾局刚才听过宋文的解释,在一旁道:“那时候,是我太心急了,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差点酿成了错事。”
    “顾局你当时做出的决定,也和你对这个案子没有足够的了解有关系,并不能怪你。”宋城说到这里沉声道,“519一案牵扯众多,持续了多年,也经历了多个阶段。在最初的调查之中,我们曾经以为,这一案的龙进荣才是主犯,劫匪之死是内斗所致,虽然案子可能有其他的余党存在,但是作祟的势力会随着时间瓦解。后来,随着案件的进一步深入调查,赃款一直不知去向,我们才发现了情况不对。”
    “直至芜山敬老院一案,我们发现了药物的来源,那时候警方曾经怀疑,夏未知是幕后之人,可是随后,就是吴青坠楼,夏未知的失踪……我们这才明确了可能有白鲸这个幕后之人的存在。”
    “吴青苏醒不久之后,当年的我作为南城市的刑警队支队长,519专案组组长,收到了上级的命令,解散了专案组。那时候我做出这个决定,情况是比较复杂的。一个是相关案件一时没有再次发生,而专案组的组员又出了诸多离奇的意外,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组员遇袭是和519一案是有关系的。人心动摇,而又全无证据和头绪……”
    宋城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只是知道了白鲸这个人的存在,却不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是在用怎样的手段进行这一切,我那时候觉得咬着不放可能会损失更重,退一步可以养精蓄锐,从长计议,看看能不能把一切串联起来,而吴老师那时候,和我产生了分歧……”
    最初时,白鲸只是一个虚影,随着一步步的调查深入,他才逐渐浮出了水面,警方方面甚至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人真实存在。
    吴青在一旁低头听着,在前几天,宋城刚和他说明了这些情况。
    宋城当年苦于没有能够串联案子的线索,上方希望解散专案组,息事宁人,媒体不断施压,队员情绪低迷,谋求自保。那时候他几乎被架空了。
    当时宋城有着很多顾虑,还曾面对诸多外界压力,身不由己,吴青那时候对此是不知情的,他把这一切视作宋城对黑暗势力的妥协和退缩。而他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和宋城尽数说清。因此两个人意见不同,分道扬镳。
    听宋城说到了这里,吴青道:“当年的事情,谁是谁非已经很难说清了。我们这几日,把过去的事情从新梳理了一遍,发现我们身处其位,做出不同的判断都是有原因的,这其中,不乏白鲸故意做出的一些安排,对我们的诱导。”
    只要是人,在合作之中就会有罅隙,他们那时候还十分年轻,误解是一步一步因为一些小事逐渐加深的。
    现在他们到了这个年纪,终于能够冷静面对,敞开心扉,化开误解。
    现在看到了吴虹悠所述的故事,他们心中的一些疑问也有了答案,是他们低估了敌人,当时那些事也是白鲸的圈套,有人为的原因。
    有一点吴虹悠没有说错,白鲸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际关系和现实情况。
    他会通过预判,来实现他的目的,他就像是一个下棋的人,一个操盘者。
    陆司语听了宋城的话,低头不语,这一次南鲨岛一行,让他终于知道了谁是自己的仇人,谁是自己的对手。
    这位对手的手段,他也已经领教过了。
    正想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眉,麻醉的效果正在褪去,伤口的痛觉正在被逐步唤醒。陆司语觉得腹中绞拧着,越来越痛,他忍不住抿了唇用手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可是身体上的痛,比不过心口的万分之一。
    陆司语也已经意识到,想要把白鲸绳之于法,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事。
    第170章
    南城附属第一医院的vip特需病房里, 这场谈话还在继续。
    似是察觉到了陆司语有些不适,宋文不动声色地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从手掌之中透出的丝丝暖意, 让陆司语清醒了一分。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那些疼痛暂时压下去了。
    宋城还在继续说着:“……事情发展到了现在, 对于许长缨的牺牲,我感觉我负有很大的责任,之前我是太轻敌了,邪恶并不是在这个城市消失了,而是早就换了生存的方式, 而且现在的情形更加的严峻……”
    吴青轻叹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本子:“黑暗从不会自己消失, 不过, 现在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他望着眼前的宋文,还有陆司语,除了这些孩子,他这些年也接触了不少的学生, 他们一个一个在青春年华选择了从警,总让他想起自己的年轻之时, 也许他们并不知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邪恶, 但是每个人都心怀着热忱,愿意为了正义赴汤蹈火。
    南城的黑暗是在蔓延,但是光明也有传承。
    宋城沉思了片刻, 抬起头来道:“宋支队长。”
    宋文之前听得入神,不知道自己的爹为什么忽然点到了他,而且用的是这么官方的叫法,急忙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过去的一些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事情至此,你和陆司语都卷了进来,我想把之前许长缨下面的部分人力转到你的下面,省局方面也会给予新的支援,再次重组专案组,但是这次的专案组将会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是建立在南城整个刑侦队的基础上,以省局精英为主力,又能够调动市局的更多的资源。你们一定要更加注意安全和防范,要给一线警员配枪和更为即时的通讯定位设备,避免单独行动,保证警员人身安全。”
    曾经,宋城把这种隔离当作对于儿子的保护,但是显然,宋文并不这么想,而且陆司语本来就是处在案件的核心之处。
    与其堵着他们,把他们隔绝在这个案子之外,不如大家一起全力以赴。
    听到这几句话,陆司语愣住了,这等于是把519一案,完全交到了宋文的手里,而且还给了他很大的权限和支持。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了宋城。
    宋城说到了这里,转头询问顾局:“顾局,你觉得呢?”
    顾局听了上级领导的指派道:“那个……宋文还年轻,也刚升任支队长,不过,他一直是我们南城市局最为优秀的年轻警官,眼下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如果宋局觉得可以,那我这里一定全力配合。”
    顾局不担心宋文的能力,但是他知道这一场战役将会多么的艰难,又是多么的危险。
    宋文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顾局不用太担心了,回头等陆司语出院,我们会全力以赴。”
    吴青点头道:“我看,就这么办吧,司语你身体好些以后,一定要努力帮助宋文。我这边有一些资料,虽然是非正式途径获取的,但是也有一定的价值,回头,你们若是有需要,可以把我这里所知的情况告诉你们。”
    陆司语应了一声:“谢谢吴老师。”
    能够有老师和宋局的相助,能够有省局的全力支持,有调动整个南城市局刑侦队的权限。他们的胜算不知道比单打独斗要大了多少倍。
    “谢谢宋局,谢谢吴老师,这个案子,我接下了。”宋文点头郑重道,“我一定会尽力查出个结果,给所有人交代。”
    宋城看向自己的儿子,心里有点五味杂陈,好像一夜之间,儿子就长大了。他过去总是否定他,质疑他,责怪他,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比自己想象得要优秀多了。
    自己当年做不到的事情,宋文未必做不到。
    他破不了的案子,宋文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想到这里,宋城的眼眶有点热了,这样的失态让他不太习惯,急忙低头起身道:“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不打扰陆司语休息了,等回头你们归队,市局的内部也查清楚以后,再正式任命,全力调查。”
    宋文起身把领导们往出送,走到门口时,他觉得应该稍微关怀问候一下自己的父亲:“爸,你们这几天住在哪边?”
    宋城哼了一声,“我带着团队呢,和你吴叔住在市局旁边的那家旅馆了。”想了想又道,“你给你妈去个电话吧,她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之前惦记你。”
    宋文答应了一声,回头就看见听了这段对话的顾局在一旁几乎石化。
    爸?吴叔?这……这……宋文?宋城?
    老头的脑子里不停翻滚着这些词汇,听到了最后才算是理清了中间的关系,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上来,拉住宋文道:“你爸爸不是叫做宋涛吗?”
    这今年,顾局不是没有怀疑过宋文可能是宋城儿子的这种可能性。头几天,宋城不断地问宋文的情况他也觉得奇怪。
    但是之前,宋文早就给他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这么多年,宋局没有对宋文表现过过多的关怀。宋文呢,也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从实习警员做过来的,谁知道这时候忽然给他来了个父子认亲……
    宋文看藏不过去了,这才轻咳一声:“顾局,那个,我家情况有点复杂,我爸妈离过婚,那是养父,这是亲爹,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顾局这时候才明白了过来,整个几年都被宋文蒙在了鼓里,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回头我找你算账!”
    等送三个人出门,不到电梯口,宋城就道:“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能找上来,就自己能下去。”
    “那好,回头有情况的话,电话联系。”宋文也不放心陆司语,急忙回了病房。随着时间的推移,麻药的药效会逐渐过去,今天晚上,才会是最难熬的。
    .
    晚上九点半,南城之中的一处豪华小区,顾知白把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锁上传来滴的一响,他推门迈步进入了一处居所。
    这是一间现代化的别墅,比一般的住宅层高高了很多,整个房间开放而舒适,装修豪华,此时屋子里是暗着的,可以看到对面楼宇上的各种灯光。
    屋里豪华的真皮沙发上已经安静地坐了一个人,看到他进门就侧过头来问道:“你来了?”
    “为什么不开灯?”顾知白说着话走了过来,带着一丝怒意,往日的尊重此时都已不见:“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杀他。”
    “是啊。”男人这才侧身,用手指按亮了身边的灯,那盏小小的橙黄色灯光如同是黑暗之中的一点萤火,照亮了他的侧脸,“所以我选了一个最重的病人,给了他一把只有尖头开了刃的钝刀。”
    顾知白的脸色缓和了一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想要陆司语去死的话,那他是不会留下活口的。随后他又想到,被一把这样的刀子所伤,虽不致命,但是会有多痛?
    男人又道:“这只是一个警告,你总不能因为顾及那一点点的亲情,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毁掉。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就代你,惩罚下这个多事的弟弟。”
    顾知白摇了摇头,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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