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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这厢终于跟着黎嘉洲解脱出来,程果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对人女生温柔一点啊,女孩子被抹了面子会很受伤。”
    “关我什么事,”黎嘉洲莫名其妙,擦了一下汗,“我很烦和别人牵扯在一起。”
    程果笑:“刚刚那一波应该让陶总听到,说不定感动之下以身相许你就翻身做主人……”
    黎嘉洲认真:“为什么要让她听到,她以身相许也一定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感动……”
    两个人话说着走到主席台下面的休息区,黎嘉洲呼吸在慢慢调整。
    休息区没什么人,程果接到许意菱电话刚走,有个人就从后面进来。
    黎嘉洲背对那人,为了给那人让路,斜靠在墙上。
    那人轻笑一声。
    黎嘉洲意识到什么一般忽地回头,便看到一瓶水被举在自己面前,然后,是小姑娘清淡弯着的眉眼:“你好,我是校刊编辑部陶思眠……”
    黎嘉洲就这样定定看着她。
    她赶回来了。
    她给自己买水了。
    她把水送到自己跟前。
    陶思眠迎上黎嘉洲专注又柔和的目光,烫得耳根微红:“算了我不说了,你到底要不要喝水啊……”
    黎嘉洲眸里含笑,也没说话,也没接水,直接抬手把陶思眠勾抱在怀里。
    他身上汗涔涔的,有股田径场的塑料味,并不好闻,但陶思眠没有推开。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只,黎嘉洲一抱,好像之前所有的动荡都有了根基。
    陶思眠脸贴着他胸口,清晰地听到他心跳噗通,呼吸很重。
    而黎嘉洲低头吻了吻小姑娘发顶,嗅到熟悉的薰衣草味道,忽然变得委屈起来。
    “你得安慰我。”他说。
    “嗯?”陶思眠发了个浅音。
    黎嘉洲低声说:“刚刚有人堵着我要微信,好像表了白,没注意听,我想找你找不到,就很可怜,而且跑了五千米特别累,你没给我送水,我又不想喝其他人的水,”黎嘉洲可怜巴巴,“最后勉为其难喝了程果的……”
    黎嘉洲碎碎念像小学生一样,陶思眠心坎像爬了只小飞虫,被他如丝如缕的温热鼻息掻得痒麻麻的。
    陶思眠想欺负他:“他们也不容易,跑完下来一身汗臭。”
    黎嘉洲“啊”了一声:“我有吗?”
    说着,他扭头闻了一下袖子,“我怎么自己没感觉。”
    陶思眠:“自己闻不出来。”
    黎嘉洲“哦”一声:“那就臭吧。”
    休息区是开放的,外面有人路过,陶思眠:“放开。”
    黎嘉洲:“不放。”
    “公共场合注意形象。”陶思眠无奈地把他微微推开一点距离。
    黎嘉洲顺势不停用自己胳膊在陶思眠背上蹭啊蹭。
    陶思眠疑惑地看向黎嘉洲。
    黎嘉洲气鼓鼓地:“臭死你。”
    他脸是帅的,身形出众,明明长了副站在巅峰不可一世的皮囊,怎么就这么……可爱。
    陶思眠“噗”一下笑出声。
    黎嘉洲皱着眉头:“你笑什么。”
    陶思眠:“没什么。”
    但生了气的小朋友还是需要哄。
    黎嘉洲跑完五千没事做,陶思眠还要回棚子里做调度,黎嘉洲想跟陶思眠走,陶思眠不想带尾巴。
    陶思眠朝前走两步,叹了口气,还是倒回去牵了牵黎嘉洲衣角:“走吧。”
    黎嘉洲本就是逗她,但她向自己妥协了,这个认知让黎嘉洲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
    棚内。
    陶思眠本来以为黎嘉洲会作妖,没想到他当真安分乖巧地在帮自己筛稿子,虽然有不少同学朝两人看,但两人都没太放在心上,气氛和谐美好。
    下午的第二轮赛程是短跑,短距高速的竞技把全场氛围再次拉向高-潮。
    陶思眠和黎嘉洲忙完一阵反而闲了下来,之前魏可给两人送了两杯水果酸奶,陶思眠递给黎嘉洲一杯,随口道:“你怎么会想起跑五千。”
    如果团体操是强制的话,还可以理解,但五千绝对是自愿。
    黎嘉洲把自己那杯酸奶撕开递给陶思眠,自己拿过陶思眠手上那杯。
    酸奶是百香果味的,里面的百香果小籽咬起来很舒服,黎嘉洲没说话,陶思眠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回答这个问题,咬着勺子玩笑错开话题:“那是你们研究室打赌?还是你欠了傅阔林什么?或者单纯耍帅,想想你刚刚被围那场景,”陶思眠说,“倒有点像卫玠,太美貌所以万人爱,每次出门都不断有人送东西,虽然结局并不美好……”
    黎嘉洲端着酸奶看着陶思眠,轻道:“都是自愿参加的,团体操是跳给你看的,五千米是为你跑的。”
    陶思眠渐渐没了声音。
    黎嘉洲说:“我不知道有没有男生为你跑过五千,但我从来没有为女生做过这些,不管你和我过去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拒绝过我,或者说未来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至少在这个时间节点,我想为你做很多我没做过的事。”
    陶思眠不自知地屏住了呼吸。
    黎嘉洲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斜阳轻轻铺在操场边被欢呼震得摇晃的树叶上。
    黎嘉洲说:“想为你做365天不重复的早饭,想把很丑的操跳给你看,想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也想为你一圈一圈跑,想直视最刺眼的阳光,也想在有你的荫蔽里安安静静看你。”
    黎嘉洲23岁,介于成熟与青涩间的年龄,陶思眠见过他勾着副金属边眼镜在研究室目不斜视敲代码,现在也看着他眉眼俱弯,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扣到心底的喜欢。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陶思眠细软的喉咙滚了滚,眼神不想从他身上挪开,呼吸亦不能自已。
    黎嘉洲唇边弧度勾大一些,突然问她:“你知道我跑过终点线那一刻想到的是什么吗?”他提示,“两个人。”
    陶思眠记忆力不错:“我和那个……之前许意菱毕业晚会上你给我说过,第一次让你感觉舍不得的,小青梅?”
    陶思眠面上明明没露什么破绽,小青梅三个字硬生生让她在嘴里嚼出些酸味。
    “不是,”黎嘉洲笑道,“一个我,一个你。”
    陶思眠微怔,黎嘉洲深邃的眸光里完整地倒映出她的脸。
    两人对视,黎嘉洲率先别过视线,望去操场沸反盈天。
    “你可能是只小怪兽,吃掉了我所有骄傲、倔强、脸面、坚持,”黎嘉洲笑着,温缓的嗓音里裹着半是无奈半是认命的温柔,“陶思眠,我还是喜欢你。”
    没人问他,黎嘉洲垂着眼睫笑了笑,自己补充说:“很喜欢。”
    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甜粥直击心脏了吗?
    第50章 四十六口
    暑假的时候, 陶思眠无数次给医生描述过那个梦境。
    昏沉的天气, 一口井,她站在井边,看着井里自己的倒影。
    她俯身, 倒影变大, 她直身, 倒影变小, 倏地有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将她一把摁进井里, 她意识涣散濒临窒息。
    医生告诉她:“睁开眼。”
    陶思眠满头大汗地睁开眼。
    医生问她最后一秒看到了什么, 有没有看到云翳外的东西。
    陶思眠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看到,但她努力思索, 最终也只能茫然又无措地摇摇头。
    黎嘉洲说“很喜欢”的时候没看她, 陶思眠望着他侧脸,看他睫毛轻轻朝眼窝上覆, 突如其来就想起了这个梦, 仿若看到了梦的最后, 是他眼里的天光云影……以及完整的自己。
    陶思眠没说话,就这样托着脸, 以专注轻柔的视线望他。
    而安静中,黎嘉洲心生怯意。
    陶思眠笑:“黎嘉洲……”
    黎嘉洲先一步打断:“你不要说话。”
    黎嘉洲喉结动了动:“当初被拒绝的时候说好的不纠缠不动心, 结果我还是食言了,你如果再拒绝一次,我害怕我心态会爆炸,”他平视前方, “毕竟我也是个人,是个有喜欢女孩子的正常男人,会患得患失害怕疏离……”
    陶思眠眉梢抬了抬:“那你真的不要我说话了?”
    黎嘉洲:“别说,不急。”
    陶思眠笑着刚想开口,一个同学从主席台上蹦下来。
    同学端着盒子走到黎嘉洲面前:“你好,这里是运动会组委会,刚刚颁奖仪式你没有参加,我给你把金牌送过来。”
    黎嘉洲一脸“哦我差点忘了还有金牌”的表情道谢收下。
    “不是,”陶思眠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很神奇,“你辛辛苦苦跑五千不就是为了金牌吗,即便金牌是给我的,怎么就忘了去领奖……”
    黎嘉洲理直气壮:“我本来要去,但你拿着水过来,我顾着和你说话就忘记了。”
    黎嘉洲一脸严肃,偏偏陶思眠想在他嘴上给他挂个油壶。
    装金牌的盒子外观精致,里面有一块金牌和一个证书。
    黎嘉洲解开缎带把证书和金牌拿出来,照着念:“恭喜傅阔林经济研究院黎嘉洲获得交通大学第25届5000米长跑第一名……”
    他声音没有变,文案也没什么特别,可陶思眠就是觉得好听,也愿意听。
    黎嘉洲第一次拿这样的奖励,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把证书放回盒子里,把奖牌挂到陶思眠脖子上:“你的。”
    陶思眠读出他表情,体贴说:“如果舍不得你就拿回去……”
    黎嘉洲哪肯,宛如护玩具的小朋友般抱着装证书的盒子身体一扭:“一人一样才叫信物,你懂什么。”
    陶思眠被他这语气逗得笑意更开:“那我要说谢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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