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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虞昭昭:“你好好看看。”
    “看什么?”
    “看他是谁?”
    孟思悦看虞昭昭一脸认真,也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才低下头去看脚旁边的乞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抬眸问:“不就一个乞丐吗?”
    “难道跟别的乞丐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虞昭昭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他是明年春闱的状元,李智!”
    “李智???!”孟思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名字就是想忘也忘不了,一狡猾的老狐狸,没想到年轻时候竟还沦落到这般田地过。
    虞昭昭说着就让护卫来将李智背起来放到马车里,进了城连忙找了家医馆,又给他喂了一些食物,接着虞昭昭又去租了个能遮身的地方。
    一行人跑上跑下,累得够呛,终于弄好了,孟思悦一脸不乐意,怨气连天,“干嘛要管他啊?又不是什么好人,还不如让他在那饿死冻死。”
    她可没忘,上辈子李智是怎么折腾她们的,怎么拉都没用,一张嘴巴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到最后虞昭昭不得不放弃李智。不过好在李智也没站在皇后那边,即使这样,孟思悦还是对这个男人颇多怨言。
    “主要是他死不了,还挺有能耐。”虞昭昭耸了耸肩,继续说:“就当做个顺水人情。总归没有坏处。”
    不一会儿,李智醒了,睁眼就看到两个好看得像朵花的姑娘,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以为是眼花了,又看了一遍,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
    孟思悦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斥道,“看什么看?傻子。”
    李智捋清楚了,这不是梦,更没有眼花,眼前的姑娘好看是好看,就是凶了点,他忙别开眼,起身作揖,“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孟思悦下巴一抬,“谁救你了,谁想救你,要不是她,你就是奄奄一息的倒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好看的姑娘就是凶。李智也不接话,只是顺着孟思悦的目光看向虞昭昭,又一次作揖,“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
    虞昭昭轻勾唇角,说:“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孟思悦轻哼了声。什么举手之劳,累死累活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就忽略不计了吗。还想说什么就被虞昭昭制止了,看着她装作不认识的问李智是哪里人?多少年岁?做什么的?
    李智都一一回答了。
    虞昭昭找个理由在他在这儿住下,说家里也有读书人,十年寒窗不容易,十分同情,让他好好准备明年的殿试。
    李智知晓自身的情况,出去了也只能露宿街头,若去找个店铺上工又没法看书,也就不扭捏了,直接应了下来,但把这份恩情牢牢记在了心里。对两个好看的姑娘也有了初步了解,年岁稍大一点,更好看的姑娘说话温柔,有主意。
    年岁小一点的姑娘也好看,就是说话凶巴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
    第8章 摄政王
    眼看安置好了李智,孟思悦一刻都不想多待,想到这个男人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她就没一丁点好感,便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虞昭昭走。
    不一会儿,天猛地暗沉下来,乌云密布,怕是等会想走都走不了了,虞昭昭想。接着又嘱咐了几句才跟孟思悦出了梧桐巷子。
    孟思悦呼了口气,语调明显比之前欢快,笑盈盈道:“虞姐姐,时辰还早,我们要不去醉月楼坐坐?”
    “好啊。”虞昭昭笑着点头。
    醉月楼是京城最大也最红火的酒楼,以菜肴独特又美味而闻名,不过她一直没机会去,上辈子未出阁前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丫鬟,及笄后便入了东宫,后又进宫,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那这辈子再怎么样也要去看一下了。
    梧桐巷子是京城西边的平民区,人口杂乱,人来人往,两个妙龄少女路过,引得行人频频打量,要不是看着身后跟了一群随从,一些胆大的早就上前动手了。
    而醉月楼在京城东边最热闹的地段,两人上了马车,孟思悦叽叽喳喳像只小鸟儿,“虞姐姐,这外头比宫里头有趣多了,我再也不要进宫了。”
    她是太子赵承光娶了太子妃的第二年三月,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便和章国公府的嫡长女章玉华成了太子侧妃。
    明年五月太子便迎娶司马老将军嫡孙女司马娉婷。这么一算,她的计划得抓紧落实了。
    孟思悦的性子确实不适合深宫,对她来说那就是个金碧辉煌的鸟笼,虞昭昭笑,“那你准备怎么办?”
    孟思悦下巴微抬,说:“在那之前我要找个男人嫁了。”这件事在她知晓自己重生了后就想计划好了。
    虞昭昭又问:“那要是找不到呢?”
    孟思悦没应,直接掀起帘子,微微探出头,像是在说今儿个吃什么这么简单,“虞姐姐,你看,男人多得是。”
    虞昭昭被她这想法惊了,“随便找个啊?”
    孟思悦放下帘子,耸了下肩,“这是最坏打算。”顿了下,补充道,“也只能最坏打算了。除了我爹,我大哥,其它男人我都讨厌。特别是李智。”
    虞昭昭默了下,说:“李智其人,老谋深算,狡猾是狡猾了点,但不是阴险小人,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他会记得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
    孟思悦撇撇嘴,她就是对这类男人厌恶至极,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很有可能前一天还跟你称兄道弟,明儿个就朝你背后捅一刀,她爹和大哥不就是把这样的人当成挚友了吗。
    上辈子沦落到那个下场。一想到这儿,孟思悦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眼睛倏地就红了,不想了不想了。
    她吸了吸鼻子问:“那虞姐姐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问完后,孟思悦直勾勾的盯着虞昭昭看,在想她会说什么呢?她应该没什么遗憾吧,虽然被至亲之人抛弃,当成物品送给了太子,但后来逆风翻盘了啊,就连家世显赫的皇后也得忌惮她,而看不起她明德侯府个个都没好下场。
    不,有一个,她那大哥虞一桓后位至六部尚书之首。其中没有她的手笔,孟思悦都不信,两人相辅相成。
    半晌,虞昭昭说:“换个活法,一条路重复走多没意思。”
    说完她身子微微一倚,轻靠在一侧,伸手揉了揉颈脖,来回活动,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侧脸美得惊人,眼底的淡淡泛青却显示出她的疲惫,也正因增添了一分慵懒,美人如画,大抵如此。
    孟思悦看呆了。
    也震惊了。
    任谁说出那句“换个活法,一条路重复走多没意思”都略显突出,但从她嘴巴里出来,带着一丝轻傲,一丝惺忪,又带着一丝淡然和笃定,像个天生的俯瞰者。
    孟思悦忙别开眼,脸微微泛红。
    “攒攒钱,买几个铺子,再买几个庄子,想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闲空的时候做做点心,那样的日子倒也还可以。”虞昭昭换了个姿势继续说。
    闻言,孟思悦手忙脚乱找了个匣子出来,塞到虞昭昭手里,说,“这些都给你了,等我回去再给你拿点出来。”
    虞昭昭打开一看,全是银票,至少都有几十张,她错愕,忙塞回去,“你这是干什么?”
    “拿着,你如今处于那种环境,有钱在身上总归要方便得多。你再跟我推来推去,我就生气了。”
    “我不能要。”虞昭昭坚持。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孟思悦问:“合着你把我当外人了?”
    虞昭昭摇头。
    孟思悦:“那你拿着,必须拿着。你不要我真生气了。”
    虞昭昭一脸无奈的解释道:“这么大一笔钱我拿回去真的不行,你看,我在府上不得宠,特别是我那母亲和嫡姐,恨不得一直把我踩在地上,到处都是她们的眼线,我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大一个匣子,你信不信不到半天她们就知道了,想必会对这个匣子筹划一番,说我偷了府上的银票。”
    “还有,如今我抓住了我姨娘的把柄,她虽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吃穿都有她盯着,那天你也去过我院子了,不算好,但也将就了。若是我有什么用度,问了她也得给。所以目前日子还行。”
    “如果以后我需要帮助肯定会找你。”
    一席话完,孟思悦才悻悻的把匣子接过去归原位。
    一晃就到了醉月楼。两人下了马车瞬间融入了拥挤的人潮,街两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进来一看,大厅都坐满了,一股袅袅香味直钻鼻子。包间早就没有了,好在三楼的大厅还有位置。
    孟思悦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两人被小二带到楼上。
    这醉月楼规矩多,分阶级,一楼的比不上二楼,二楼的比不上三楼。去一楼吃的人基本都是平民,二楼的便是家境优渥的,有点钱就可以,那么三楼,得核实了身份才能上去,不是达官显贵也是身份显赫的人,这也是两人哪怕是只剩大厅也愿意的原因。
    虞昭昭上辈子就听说过这些了,当时很是好奇,如今终于来了。上了三楼装潢更甚,如临其境,大厅稀稀落落的就俩桌,这边一桌,那边一桌,都小声说着话,想必花了重金上三楼的人都是有要事谈,所以包间才满了。
    两人在小二的招呼下坐下来,点了几道特色菜,喝茶水等着。
    “可怜啊。又可惜,太可惜了,这世间的绝色美人又少了一个,那北疆第一美人我有幸见了一次,真的是尤物,那眼睛看着会说话,身段更不用说了,还热情大方,不像咱们上京的美人,一个个只会故作姿态,说好听点是大家闺秀,其实就是矫揉造作。”
    “只看一眼,这几日我都意犹未尽,没想到人就没了。你说那摄政王是不是不行,面对这等绝世美人都下得去手。”
    哪怕最后一句话边上桌的人已经把声音压到最小了,虞昭昭和孟思悦还是听到了,隔得实在是太近了。
    说到摄政王,虞昭昭内心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只听到个名字,身子就没忍住颤栗了下。
    梦里的他细致温柔,身上每一寸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沉沦。
    重生回来倒是一次都没梦到过了,这提起来了,反倒觉得怎么就梦不到了呢?不过这些日子她忙着改善现状,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紧接着听到另一个回:
    “你真不怕掉脑袋,什么话都往外说。这酒误人,你少喝点。你以为摄政王跟你一样啊,脑子只装着美人儿,那还能成为摄政王吗。”
    “我看那北疆是不坏好心,送个第一美人过来试图蛊惑,却没想到咱们摄政王临危不惧,坐怀不乱……”
    “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都是吹的,我看那摄政王就不是男人。”显然最初说话的男人已经醉了,站起来越说越大声。
    好在大厅就这么两三桌。且另一桌比较远,在边上了,应该听不到。
    “那美人儿太可惜了,爷心疼啊。你那摄政王自己不行就算了,干嘛要把人家捏死,捏死就算了,还扔到乱葬岗去,连尸骨都没了。”
    另一个男人见状,连忙上前将其嘴巴紧紧捂住,拉着下楼了。
    大厅就相当于只剩他们一桌了,就在这时,菜也上来了,香味四溢,让人迫不及待动筷子。
    孟思悦尝了一口又一口,一脸满足,忙压低声音说:“虞姐姐,你说摄政王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上辈子裴问也没娶妻,不说娶妻,就连侍妾都没一个,但京中贵女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想做摄政王妃,比做那太子妃还有面。
    毕竟裴问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永熙的“战神”,十四岁上战场不到三日便取得了匈奴王的脑袋,之后大大小小的战事从未败过,十年过去,永熙越发繁荣昌盛,有他在,边国就只能俯首称臣,是皇帝也得给几分薄面的人物。
    不行吗?
    在梦里可行了。
    虞昭昭也很迷惑,她怎么知道?现实中又没试过,不过有句话叫梦跟现实是反的。她重重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惋惜,“裴问可能真的不行。”
    话落,孟思悦眼睛微瞪,筷子都掉了。
    虞昭昭被吓一跳,忙看过去问,“你怎么了?”
    孟思悦整个人像僵硬了般,只怔怔看着她的背后。虞昭昭莫名其妙,便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看,看到了——裴问!
    活的裴问,年轻的裴问!!
    他身着墨褐色的袍子,金龙点缀,脸庞棱角分明,下颌线流畅,剑眉张扬,一双深邃至极的眸子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鼻子高挺,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周边的气温遽然下降。
    虞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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