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似乎没收到多大的打击,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眨了眨眼睛。
阿鸦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将神识缓慢地探入了季秉烛的内府神识中,想要看看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情感。
他的神识进去了之后,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扑面而来的巨大悲意被逼得眼泪险些落下来。
阿鸦有些狼狈地退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外表平静,内心却狂乱的季秉烛,有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将这些情感给收敛伪装了。
阿鸦试探性地道:“季殃,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禾雀的时候吗?”
季秉烛身体微微一颤,神识有一瞬间的不稳,接着他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了?怎么这几天都喜欢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阿鸦不知道该如何问起,正想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心悸的感觉,他立刻扬声道:“当心!”
季秉烛坐在软榻上,眼睛动都没有动,直接回手一抓,一支满是魔气的箭羽被他徒手抓在了手中,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阿鸦从内府中瞬间出现,季秉烛将那箭羽抓住,在眼前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道:“施怨。”
空中似乎弥漫着细微的血腥气,季秉烛微微偏过头,澄澈的眼睛盯着从半空中缓慢出现的魔修,声音放得极其轻柔,道:“你为何而来?”
施怨缓慢现出穿着黑袍的身体,他笑意盈盈朝着季殃微微一躬身,道:“为你。”
季殃似乎勾起唇笑了笑,但是让人看着不太明显,他从软榻上坐起来,未束起的长发微微飞舞,他偏着头看着施怨,许久之后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真是太不好玩儿了啊。”
第四十二章
在一旁的阿鸦只觉得季秉烛的内府中陡然爆发出来了一股强悍的灵力,不留余力地化为一道巨大的长鞭,朝着面前的施怨势如破竹地砸了下去。
阿鸦:“季殃!”
阿鸦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淹没在了巨大的轰鸣声中,周遭一片尘土飞扬,阿鸦有些吃惊地看着在尘烟中遗世独立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他认了季秉烛为主数月的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番模样。
季秉烛站在尘土飞扬中,微微垂着头,似乎在看自己袖口上的刺绣,眸中满是冷淡和漫不经心,和平日里那个整日吵闹着如同一个孩童的模样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阿鸦几乎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陌生人。
施怨站在他不远处,面前的地面被季秉烛那一击直接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若是着一下砸实了,施怨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施怨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唇角含笑地看着季秉烛,伸出手理了理自己被吹得乱成一团的头发,柔声道:“哎呀呀,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只是想来和你叙叙旧罢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你看,我的头发都被你吹乱了。”
季秉烛的声音比他还要轻柔,就像是在对恋人说话一样,喃喃低语:“啊呀,那真是对不住呀。”
与此同时,他眼睛看都不看地再次一掌击了过去,险些将施怨半边身体都给轰飞。
施怨慢条斯理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咬着唇笑:“能不能等我把正事说了再动手啊,你这样我都没法好好说事情了。”
季秉烛这才停了手,依然低着头看着自己宽大的袖口,语气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好,说。”
施怨干咳了几声,才道:“季敛已死之事你们恐怕是瞒不了多久了,需要我帮你把这件事情掩住吗?”
季秉烛的眼珠此时才轻轻转了转,正眼看了施怨一眼,道:“季敛……死了?”
施怨咬着唇笑了起来,低低说了句什么,季秉烛没怎么听清楚,正要再问,施怨就再次开口了:“对啊,被你弟弟季夜行弄死了。”
季秉烛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施怨见他果真是不记得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伪装,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他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阿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对季秉烛冷冷道:“不要听他废话,他是个魔修,说的话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假的。”
季秉烛和阿鸦对视了一眼,这才对施怨道:“如果是季夜行动的手杀了季敛,为何你要来找我,难道不应该去找他吗?”
这句话大概是季秉烛的超常发挥,就连阿鸦都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无法相信这种问题竟然是季秉烛问出来的。
施怨道:“他现在在季家祭典上,那里面那么多大能,若是我被发现可能逃都逃不了了,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你这里比较安全吧。”
季秉烛道:“你不怕我会杀了你?”
施怨朝着他眨了一下右眼,有些暧昧地开口,道:“不怕,我相信你才舍不得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