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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节
    只让白云书院的四十一名学子互相竞争,他们很难看清楚自己和天才的差距。
    毕竟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了,起步比其他人晚,现在就只能靠加倍的努力补回来。
    听到她的话,陆钦哭笑不得,“你啊——”
    话中之意未尽。
    这种做法,效果很好,也很容易把衡玉推到一众学子的对立面。
    不过衡玉乐在其中,陆钦想了想,也!就放任了。
    埋头苦练字,埋头苦学习,再苦哈哈接受来自衡玉的碾压。
    不知不觉间,春夏交替,白云书院人工湖里的莲花盛开过又衰败,书院学子们入学已有五个月时间。
    律法通过当天,衡玉陪着陆钦去祭奠故人。
    这位故人,曾因妄议朝政获罪,明明才华横溢却一直入仕无门,最后志向被时光所消磨。
    故人一病不起,残躯埋于帝都郊外。
    陆钦将杯中酒倾倒,洒于地底,“有时候总觉得岁月就是一个轮回。”
    “在你们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陆钦话语微顿,“说是轮回也不对,大概是一个补撼的过程吧。把我曾经遇到过的遗憾一点点弥补起来,让你们不会遭逢到和我一样的变故。”
    他这个院长,长这些少年们四五十岁,早已历遍人世之艰辛。
    除了教导他们学习纸上的文化,还要教会他们为人处世,更希望以一副残躯,尽力为少年们铺平未来之路。
    “那事到如今,老师还有什么遗憾吗?”
    有,朝廷已经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若再不革新,早晚有一日……
    陆钦微微垂下眼,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满是温和。
    他说:“没有了。没有遗憾了。”
    声音轻而坚定。
    “现在我只希望看到他们考取功名,看到你步入朝堂。”
    “是这样啊。”衡玉也微微垂下眼,“老师,我知道了。”
    墓碑已经清理干净,两个人又在墓碑前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天色有些暗下来,衡玉才扶住陆钦,温声道:“天色不早,老师,我们该回书院了。”
    坐马车赶回到书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衡玉扶着陆钦下马车,和他一起走进山门。
    结果两人才一进山门,就发现不对劲。
    山门边上,齐刷刷蹲着四十一号人,每个人现在都双眼发亮死死盯着衡玉。
    眼神那叫一个凶残。
    “干嘛呢?”衡玉抬头望天,月圆明亮,“今天是月圆之夜,你们一群狼蹲在这里望月长啸吗?”!  她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少年们嘿嘿狞笑起来。
    “傅衡玉,你也有今天。”
    “终于轮到你了!终于你也要接受惩罚了!”
    “为了这一天我们大家容易吗!”
    但衡玉还是听出了他们的意思。
    五天布置一个任务,这个游戏已经推行了好几个月。
    在前几个月里,衡玉总是先让他们两天,在第三天下午才过去找余督学提交任务。可今天她要陪陆钦外出,就忘记了提交任务。然而在一个时辰前,甘语成功提交任务。
    衡玉作为输家,需要和其他失败的少年们一块儿接受惩罚。
    “嘿嘿嘿没事,我乐意和你一块儿接受惩罚。”
    “只要能把你拉下水,我们不介意多吃些苦头。”
    已经被碾压得心理变态的少年们,纷纷狞笑着说。
    衡玉活动了一个手腕,“这样吗?赢家是谁,甘语?来,有什么惩罚你提出来,我全部奉陪了,反正有我的好同窗们陪着我,就当是增进一下大家的同窗情。”
    “我先说啊,惩罚难度必须得高一些,你想的惩罚轻了我可不会答应。”
    一众学子:“……”
    为什么她这么一说,自己的心下意识就开始慌了起来。
    陆钦轻轻别过头,没让大家瞧见他脸上的笑意——这些孩子们还真是有活力,能够折腾啊。
    目送着一众学子们簇拥着衡玉往蹴鞠场走去,陆钦摇头笑笑,负手走回他的院子休息。
    就由着他们折腾吧,反正不会出什么大事。
    半个时辰后,蹴鞠场倒下了四十个人。
    唯二站着的,是衡玉和提出惩罚的甘语。
    衡玉活动了下手脚腕,“我这才刚刚热了点身,你们怎么都躺下来了?不是要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吗?”
    她继续大放嘲讽,“要我说,你们但凡能把说大话的时间拿来学习和习武,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
    甘语在旁边看着,到后面都不忍直视了。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本着让傅衡玉受苦受累的想法,众少年们决定舍命陪君子!,让甘语提出一个丧心病狂的惩罚条件。
    结果傅衡玉还好好站着,他们自己就先受苦受累伤筋动骨,还要忍受对方的实力嘲讽。
    衡玉想了想,“不然这样吧,我们撇开书院,私底下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躺在草坪上,累得虚脱的山文华问道,声音有气无力。
    本朝将县试时间设在每年三月份。
    听完衡玉的话,众人撇嘴——又是熟悉的吊萝卜操作。
    来白云书院待了五个月,这个套路真的是熟悉到爆炸!
    可是,可是让傅衡玉夸他们,这不就等于是让傅衡玉变相服软吗。
    “不对啊——”有人醒悟过来,“考秀才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到了你嘴里怎么好像轻轻松松的,我们才努力学习了五个月,你对我们的期待也太高了吧。”
    “别误会啊。”衡玉摊手,“事实上,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期待。会提出这么为难自己的惩罚,也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绝对达不成我说的这个条件。”
    “反正你们达不成也没什么惩罚,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后,衡玉挥挥手转身离开。
    这这这……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大家伙气着气着,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逐渐回来了。
    山文华手脚长开呈“大”字,问:“她这么嘲讽我们,我们能忍?”
    赵侃深吸两口气,从草坪上一翻身坐起来。
    “这摆明了就是激将法好吧,你傻不傻啊,这么明显的事情还上套。”
    “可我们努力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取得功名吗?不然这几个月疯狂背诵理解四书五经干嘛?”
    听到这一番话,众人一阵沉思。
    “县试是明年几月来着?”
    “三月份。”
    距离现在也就半年时间了。他们还差得远呢。
    一想到这,大家伙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恢复力气的人都从草坪上爬起来,打算赶回宿舍,趁着天色还没太晚,先多看会儿书去。
    有了一个明确而清晰的目标后,大家伙刚刚有些懈怠下来的学习态度再次提!了起来。
    没过多久,白云书院决定每半个月举行一次“辩难”活动。
    通过给出辩题的方式,来让学子们从四书五经中搜集到相关的先贤名言。借助先贤名言,从而使得自己的论点站住脚跟。
    “辩难”的内容多数只是简单的四书五经,偶尔还会涉及一些简单的民生和朝政。
    这种教学模式十分有成效。
    结果白云书院才刚推行“辩难”活动一个月,隔壁的国子监就有样学样,也推出了一个类似形式的活动。
    一众学子们听说后,脸都气得涨红了,“国子监太不要脸了!”
    “就是,他们这是在跟风,学我们书院的!”
    他们现在正在斋室里坐着等待上课。
    一群人义愤填膺,衡玉就懒洋洋坐在窗边练字。
    山文华觉得十分不爽,扭头去问衡玉:“你鬼点子多,你说怎么样才能给国子监的人一个教训?”
    其他人也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衡玉。
    就是,傅衡玉鬼点子多,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衡玉瞥了眼石子路尽头,那正抱着经书缓缓走来斋室上课的杜卢,移回目光看向众人。
    她声调略微拖长一些,“不如你们去调查一下,看看国子监里是谁提议推出这个活动的,我隔天立马把人挖到书院来。”
    这个想法,妙啊!
    不愧是傅衡玉!
    众人在觉得爽快的同时,又隐隐约约觉得国子监有点儿惨。这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傅衡玉这个狼灭。
    没过两天,白云书院多了个新的年轻督学。
    杜卢知道对方是从国子监过来的后,十分乐呵,还以为对方是和他一样觉察出了白云书院的好处,趁着有空时,把对方叫来他的院子喝酒。
    结果听完对方的话后,前任国子监祭酒大人简直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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