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星儿:“……”
云倚风蹲在屋顶,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幽幽。
灵星儿笑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睡前还时不时“噗嗤”一下,想着待将来门主养好了伤,自己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师兄。云倚风亦是哭笑不得,靠在床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裹着被子刚准备入睡,却听到外头像是有些异响。
他眉头一皱,左手摸上枕边的飞鸾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十余名男子依次跳入院中,手中皆拿着明晃晃的刀,互相做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向着卧房逼近。
灵星儿也已觉察出异样,贴在门缝向外看,几枚飞刀轻轻滑入掌心,只是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隔壁房中已经“嗖嗖”飞出数十枚银针,云倚风单手执剑纵身而出,身影在月光下如轻盈飞雪。那些江湖中人不知他中毒,不敢一味强攻,只顾着后撤,趁此空档,云倚风一把拉住灵星儿,带着她往山中逃去。
这一逃,江湖人便瞧出了他脚下的虚缓,再看厨房里到处都是药,也就猜出八成是身子不济,躲在这里养伤,便纷纷追了上去。山中夜风寒凉,云倚风又穿得单薄,方才那一招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跑着跑着,胸口再度泛上刺痛来。
“门主!”灵星儿扶住他,“你没事吧。”
“自己跑。”云倚风粗喘着,“别管我。”
“我杀了他们!”灵星儿狠狠将发辫一甩,拔剑便迎了上去。云倚风心里叹气,抬手封住胸口两处大穴后,也咬牙去帮她,原以为至少能过个百余招,博得一线生机,岂料刚一出手就被打落了飞鸾剑,人也踉跄着跌倒在地。
“你们放开门主!”灵星儿被两名男子制住,只急得挣扎大骂。
“风雨门坏了规矩在先,总该给我们一个交待。”打头那人将云倚风从地上扯起来,“难不成还想在山村里躲一辈子?”
云倚风擦了擦嘴角鲜血:“有王帮主这般惦记着我,哪里敢奢望躲一辈子。”
“现如今可没有盟主护着你了。”那人在他耳边道,“落在我手里,你就安心等死吧。”
云倚风胸口起伏,声音虚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敢碰星儿一根指头,传出去怕是会被全江湖不齿,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和她计较什么。”王攀往后看了一眼,不屑,“穴道三个时辰后便会自己解开,不会有人伤她。”
云倚风道:“王帮主还真是侠义……咳。”他话未说完,肚子上便已挨了结结实实一拳头,缓了半天方才顺过气,抬眼与他对视,冷冷道,“怎么,连带我回白河帮都等不及了?”
忆及往事,王攀恨得牙痒痒,捏起他的脸便又要打下去,却突然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寒凉,错愕抬头,就见那里不知何时,竟已被穿出一个模糊血洞。
灵星儿高兴道:“王爷!”
第73章王城的夏
夜风“呼呼”穿过掌心的血窟窿,吹得连骨髓都凉了,王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臂,呆呆想着,原来还能这样的吗?而后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像是被一股巨力掀翻,先是冲上了天,后又“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眼前冒出血雾金星。
云倚风的身子也软绵绵向前倒去。
季燕然将他一把接到怀中:“云儿?”
云倚风闭着眼睛,紧绷的骨骼一旦被卸去力气,就再难支撑,只低低道:“我想睡会儿。”
季燕然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带出了林子,灵星儿也挣脱禁锢,一路小跑着追过去。只留下一队朝廷人马,与江门三少爷。
“胆子不小啊,王帮主。”江凌飞居高临下,“连云门主都敢碰。”
王攀咬着牙爬起来,用力吐出嘴中血沫:“风雨门探错消息,按照江湖规矩,人人皆可杀他,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你给他解释的机会了吗?”江凌飞道,“万一那洞中确有宝藏,是你们没有寻到呢?”
“不可能,连盟主都去了,你叔父也去了,断不会有遗漏。”王攀嘴里说着,又想云倚风已经被人带走了,再拖下去并无益处,便一瘸一拐地想跑,却被朝廷人马拦住,于是愤恨道,“怎么,萧王府的人,这是要插手江湖中事了?”
江凌飞反问他:“我何时成了萧王府的人?”
王攀被噎了回去:“你!”
江凌飞又看向树下那群人:“你们若识趣,就只乖乖站着,自然了,想过来助王帮主一臂之力,也不是不行。”他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继续道,“但白河帮与江家,孰轻孰重,诸位可要想仔细了。”说罢,扬手一拳,只听“嘎巴”一声,王攀的鼻子已然歪向一边。
没料到他一出招就是死手,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江凌飞平日里虽没个正形,一派花心纨绔大少模样,但江家的功夫岂能小觑?更别提他还是这一辈兄弟中,天分最高的一个,加之出身显赫,与王攀可谓天上地下,相提并论都算折辱。那站着的十几个人,今晚皆是跟来浑水摸鱼的,一则为看云倚风笑话,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风雨门,是如何被一脚一脚踩进泥里;二则墙倒众人推,美人落难明珠蒙尘,鲜花被丢进污水中,这些事情,寻常人只会惋惜,但另一部分人却是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地想凑近。只是没曾想,这回热闹没看着,倒把自己绕了进去。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想着,与王攀又没什么深厚交情,这种时候管他作甚,得罪江家三少更是大大不值——毕竟对方将来或许是要接管掌门之位的,于是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那不住的惨叫。
王攀满脸是血,奄奄一息道:“你……你就不怕我告知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