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走火入魔那日,守卫全是五爷的人。”月圆圆果然不含糊,张口就是重大事件,“所以大家都在猜,这一定是大少爷做的,为了栽赃嫁祸,也为了洗清嫌疑。”
江凌飞不解:“叔父闭关是大事,向来是由心腹弟子看顾阵门,为何会突然变成五叔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由万木亲自率人把守的,但那天他们突然就都吃坏了肚子,不管是当值的还是没当值的,全部排着队往茅房跑。五爷听到消息后,就亲自带弟子过来守卫,还差人赶快去请大少爷,结果大少爷迟迟没到,掌门当晚就出事了。”
而江凌旭之所以“迟迟没到”,理由也很牵强,据说是出城去踏雪了。丹枫城能有什么雪呀,顶多山顶上挑一圈白,林子里又湿又冷,半分看头都没有,看街头卖大力丸的表演也比看雪有趣。
“除了大哥与五叔,还有别的嫌疑人吗?”江凌飞继续问。
月圆圆迟疑,除了五爷与大少爷,掌门的位置也轮不到其他人头上啊,干嘛要费这力气?
江凌飞叹气。
月圆圆觉得自己这情报工作做得不是很好,便补偿道:“三少爷,我去给你蒸一碗珍珠圆子吧,再弄一碗芋头蹄髈。”
江凌飞对芋头蹄膀无甚兴趣,继续问:“那关于端午节时的掌门选举呢,可有此事?”
“哦,这只是江湖传闻罢了,还没定下来。五爷与大少爷现在每人管一半家事,谁也吞不下谁,与其硬争掌门之位,倒不如先相安无事处着。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三少爷会突然回家,这样一来,局面怕是又要变了。”
月圆圆把声音放低一些:“少爷,您可千万要小心啊,或许他们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先对付我们也说不定。”
江凌飞点头:“言之有理。”
又道:“行了,你去做蹄髈与珍珠丸子吧,稍晚一些派人去东来客栈,请萧王与云门主过来吃饭。”
一听到风雨门门主要来做客,月圆圆立刻就更高兴了一些,毕竟嘛,对方是江湖第一情报楼,而自己在江家搞的也是情报工作,勉强能称上一句同行。而晚宴时分,当她亲眼见到同行,发现对方还是一位又翩翩又俊俏的白衣公子后,一双弯弯如月的眼睛,就笑得越发可爱喜庆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就是四周太过空旷了些,于是月圆圆自告奋勇:“不如我来替诸位抚琴助兴。”
季燕然与江凌飞放下筷子,异口同声道:“大可不必!”
云倚风奇怪:“为何不必?”
季燕然说:“江掌门还在床上躺着,此时抚琴,不合适。”
这话也对,云倚风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江凌飞将月圆圆与其他下人都屏退,只剩了一桌菜肴几盏昏烛,伴着窗外沙沙夜雨,三人围坐桌旁,虽吃不出什么热闹气氛,但幸好,酒不错。
云倚风替两人添满玉盏:“江大哥有何打算?”
“至少要查出叔父是被谁所害。”江凌飞道,“我原是不想当什么掌门的,但这一家子的魑魅魍魉,也该有个人好好管一管,否则落在那二人手中,江家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
云倚风继续问:“那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与王爷去做?”
“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江凌飞道,“明日便离开丹枫城吧,江南此时风景正好,错过可惜。”
季燕然试探:“当真不需要我们留下?”
江凌飞与他碰了碰酒杯:“收拾这群人,我绰绰有余,不必担心。”
季燕然道:“在昨夜之前,我也确实这么认为。”
但怎么说呢,铁链还是我亲手替你解的。
但江凌飞却颇为坚持,在吃完饭后,又叫来月圆圆,让她带着云倚风到处逛逛,再去雅乐居看看那几把好琴。
月圆圆对这份差事很喜欢,她带着云倚风在花园里慢慢走,又问:“三少爷是故意将我们支开,他是有话要同王爷说吧?”
云倚风道:“姑娘果真聪明,但我莫名其妙就被支开了,心情不是很好。”
“哎呀,或许是,是……你是风雨门门主的嘛!”月圆圆想了个理由安慰他,“秘密在风雨门就是货物,货物人人都能买,所以三少爷不是要避开你,而是要避开风雨门门主。”
云倚风被她逗乐,便问,江家人人都怕三少爷,你却与他如此亲近,平日里不怕被人欺负?
月圆圆纠正:“就是因为与三少爷亲近,才没人敢欺负我。”
毕竟谁也不想好端端的,突然就招惹上一尊鬼首煞神,况且月圆圆也的确只是个普通姑娘,对任何人都没威胁,也没本事探听到重要情报——万一将她杀了,江凌飞又安插一个更厉害的眼线呢?反倒不如这个丫头省心,平时收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能哄住三少爷就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云倚风去雅乐居玩了。
而在烟月纱中,江凌飞道:“说实话,我这里的确棘手,也的确有一堆毫无头绪的事情。但云门主心心念念要去江南,眼看着江南就在不远处,你还是别在丹枫城中耽搁了,尽快出发吧。”
季燕然没说话,只仰头饮尽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