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来岁的管家来接待他们,“家里正在整装,不日就要出行。有些乱,还请见谅。”
陆时秋心里啧啧称奇,一个官员家的老管家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真是难得。
陆时秋只在前院转了一圈,后院都是女眷,不方便进去。
陆时秋瞧着很满意,“这院子多少钱?”
牙行直接报价,“按照市价是四千五百两。不过知府大人家的,只要四千两就成。”
管家点头,“这个价钱比市面低上不少,三天内,您要是反悔,可以直接找我们退。童叟无欺。”
陆时秋心里直乐。这是有多小心,连无条件退款都乐意。
不过心里这样想,陆时秋还是很满意的。
这家一看就是非常爱惜的人家。
他要是买下来,也能兑给那些新任小官。
这届科举有不少人都是寒门子,京城这房价估计也买不起,暂时只能租。他买下来,租给这些人,官员一般都是三年才能调任。他三年后,才能带弟子来京城考会试。时间刚刚好。
陆时秋打定主意,也没有跟他们讨价还价,“行,这处院子,我要了。”
他这么爽快,管家丝毫没有露出欣喜之情。毕竟他们可是亏本卖的。能高兴才怪。
不过交易的时候,牙纪说他是新科状元,管家还是大吃一惊,“竟是状元?”
新科状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哪怕他没见过,还是听过一耳朵的。
不由多看好几眼。
陆时秋笑笑,很是谦逊道,“正是。”
三人交易完,陆时秋揣着契书,让牙纪帮忙找房客。
牙纪点头应下。陆时秋留下自己的住址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陆时秋开始抄自己带的这些书。
原先决定三日后走,但是为了把这些书抄完,愣是比决定晚了两日。
而张又睿的任命也下来了。
陆时秋还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能留京?”
张又睿只是同进士,居然能留京,他这是花了多少银子啊?
张又睿瞧见三人不可置信,笑着解释,“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今日见了女皇,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
张又睿母亲是严家的小姐。经营有道,张家大部分资产都归张夫人名下。
张又睿跟着母亲管事,对经商一道也多有了解。
女皇之所以让他留京,就是想利用他一点。
“早在多年前,天皇就已使人炼出了镜子。只是当时朝臣奢靡,享乐成风。天皇没有把方子公之于众。现下国库空虚,女皇想用它为国库增添一笔税收。成立了玻璃司,归户部门下。”
虽然不知道玻璃是什么,但大家都听过琉璃,想必差不多。
张又笙很为兄长高兴,“那你的官职是什么?”
“从七品玻璃提举词提举。不过我上面顶头上司应该有的四个上官都空着。暂时让我一人负责。”
主要是这是新部门,一次放太多人,女皇担心这些人吵起来。所以就让一人先管着。等真的挣钱了,再安排上官。
张又睿从宫里回来,直接到玻璃厂领成品。
他掏出一个给他们看。
几人全凑过来,张又睿把镜子打开,一一照了过去,“这是玻璃镜。瞧瞧是不是很清晰?”
比起铜镜,这玻璃镜真太清晰了。连脸上的雀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陆时秋直呼惊奇,“这东西多少钱?”
张又睿刚拿到东西,“成本价倒是便宜。但女皇让我不要把价格卖得太低。”
陆时秋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张又睿摊了摊手,“一开始玻璃厂那边生产数量有限,肯定只能供应大户人家。”
陆时秋有些遗憾。
就在这时,四乙突然插话了,【这东西很好,你要是想把蒸汽机弄出来。必然用到这东西。】
陆时秋拧眉,“可他手里的玻璃不是透明的。”
【它用锡箔贴在玻璃面上,然后倒上水银就成了镜子。】
陆时秋恍然。原来玻璃是透明的。
昨天,陆时秋把书还了,狠狠心一咬牙,把那蒸汽机的方子给买了。
四乙之前说的没错,他真的看不懂。不过幸运的是里面有图。
只是图上所用的材料是玻璃。原本他都打退堂鼓了,现在听到玻璃有了。陆时秋很心动,可他拿什么理由让张又睿帮自己做那些管子和蒸馏器呢?
张又睿现在是官,不能徇私。
陆时秋想了想,试探道,“这材料这么好,只能做平整的吗?能不能做成弯曲的?”
张家三兄弟正瞧着稀奇,听到他这话都呆了呆。
张又新糊涂了,“要弯曲的干什么?镜子当然要平整的了?”
陆时秋想到那些容器,突然指了指桌子的茶碗,“我觉得做成碗状就不错。”
他突然想到囡囡最爱吃的冰饮,颜色那样漂亮,如果用这种透明的材料来做一定非常好看。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三人说了。
张又睿眼前一亮,“你这主意不错。”
他赶紧把想法记下来。
陆时秋等他记完,“我这些天看那么多书,对书里的革物知识非常感兴趣,想制作一种东西。你这能帮我做吗?我可以掏钱。”
张又睿想着他帮自己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不答应好像不厚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不如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玻璃厂,你亲自问问负责人吧?”
陆时秋喜不自胜,“好。我一定去。”
说着,他立刻回屋去画。
张又睿已经领了官职,正要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立刻回房写计划书。
张又新和张又笙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回房看书了。
第二日,陆时秋和张又睿一起去了玻璃厂。
张又睿换上绿色官服。头发扎得一丝不勾,看起来非常精神。
陆时秋换了身窄袖长袍,方便动作。
到了玻璃厂,张又睿把场主介绍给他。而后他自己去库房查看。
陆时秋不是官员,不能四处走动,他把自己昨晚画的图拿出来。上面还标了尺寸,让对方帮忙制作。
担心对方不尽心,陆时秋还特地给他塞了一锭银子,“这是谢礼。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直说。我这是做革物用的。”
场主接过银子,瞧着这又是管子又是碗的,不明白他在弄什么。
可是对方出手大方,他确实也没必要把银子推出去不是?
于是他很在方的答应了,“行。你要多少个?”
虽然陆时秋只需要一套。但是这东西可不禁放,要是带回去用坏了。难不成他还得再辛辛苦苦跑到京城让人家重做吗?
“你给我做三套吧?”
场主点了下头,“行。那你这得三百两一套。”
陆时秋瞪圆眼睛,“三百两一套?”
抢钱呐?他就是全用瓷器也要不了这么贵啊?他这些都是小件。
只是他到底有求于人,只能咬牙应了,“行。三百就三百。”
他这一狠心就出了九百两银子。心疼得直抽抽。
他来前,他婆娘只给了他一千两银票。
他之前还剩下三千五百,买宅子花掉四千两。只剩下五百两。问张又睿借了五百两才买的方子。
难不成他还得再问张又睿借一千两?
哎哟,他这回去,不得再问他婆娘要吗?
那他婆娘肯定知道他在弄蒸汽机了。得的赏银还能有他的份吗?
陆时秋想想就牙疼。
不过到了顾家饭馆,陆时秋心情就好了许多。
顾永伯拿出账本,“正好到六月份,咱把螺钿生意给结了。也省得再大老远送过去。”
陆时秋正缺钱呢,点头应了。
去年下半年分到三千多两,今年生意更好。分了四千五百两。
“出海的妆奁已经在做了。下半年能分到更多。”顾永伯心情也格外好。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生意比他开饭馆挣得还要多。
陆时秋万事不管,只等着分银子,听他都打算好了,点头答应,“行。”
陆时秋签下契约,扭头就去玻璃厂,把银票交给场主,又问他,“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收到这么一大笔银,场主相当高兴,脸上笑容也多了,“三天后。”
陆时秋点头,“那行吧。”
有了钱,陆时秋又在京城大买特买。
等他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牙纪正在家里等他。他的房子找到租客了。
“房客正好是您的同年,今年的榜眼。入了翰林,您应该认识,一年租金三百两。租三年就是九百两。”
陆时秋念及是同年,主动便宜了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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