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你死在最美好的假象里,也不愿让我知道他把最后的真心都交给了一个懦夫!”
夏楚怒视面前两人,男人尚存三分羞耻之心,慌乱躲避他的眼神,顾弘文却神情自若,毫不愧疚地承受他的目光。
这就是父亲付出过真心的男人。
夏楚又悲又怒,渐渐地,胸口闷堵,呼吸难继。
“你们……”夏楚痛苦地闭上眼睛,“你们害死了我爸爸……”
他踉跄退后,几欲跌倒,双手乱抓,勉强抓到桌子,想借一点力,身体却难以控制地瘫软下来。痛,小腹传来狰狞的剧痛,坠得他直不起身,他难过地张开嘴,想要呻吟,却毫无力气。
“你们……”夏楚两只手都扶在桌上,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分辨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是你们害死了……”
“不是我害死了你父亲。”顾弘文淡淡道,“我确实不喜欢他们在一起,可我从来没叫他跟你父亲分手。”
男人赶忙道:“也不是我害死了映之!我是想跟他分手不假,可我从没想过要他死啊!要是我知道映之会大出血,我一定……”
一定什么?
一定不叫他堕胎?还是一定不跟他分手?
以父亲的性格,如若爱人真的离世,他一定会拼死保护二人的结晶。只有对方彻底伤透了他的心,他才会绝望到想要放弃两人的孩子。
痛极了,夏楚捂住小腹,那里好像被一千根针扎着似的,疼得他浑身颤抖,冷汗涔涔。头晕,耳鸣,浑身无力,目不视物……夏楚顺着桌子滑坐到地上,屋子里明明放着暖气,架着火盆,可他仍觉得冷,冷得几欲昏厥。
绝望之际,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那人破门而入,动静大到地板都颤了三颤。不知多少保镖在他身后拦他都没拦住,他横冲直撞闯进来,径直跑到夏楚身边。
“夏楚!”那人一把将夏楚搂在怀里,“怎么了!”
夏楚如抓救命稻草般攀住他的胳膊:“乐维……我疼……”
乐维半抱着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夏楚畏寒般缩在乐维怀里,乐维一边搂着他,一边大声道:“水!倒杯热水!”
没人动作。
保镖围在一旁,只想抓他,男人早已吓傻,不知所措,顾弘文是整个屋里发号施令的那个,可他只是端坐椅上,皱眉看着两人。
乐维环顾一周,抬手抄起旁边的茶碗,用力摔在地上。
“你们真要闹出人命吗!”茶碗碎裂的同时,乐维大吼,“热水!立刻!”
热水很快端了上来。
乐维丢开杯盖,单手擎着杯子,一点点把水喂进夏楚口中。身体有了暖意,夏楚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脸上也终于现出些血色。
乐维心疼地把夏楚拥进怀里。
“你就是这么弥补你儿子的?”乐维瞪着顾弘文,眼神凶狠像要吃人,“看着他在你面前痛苦挣扎,你连扶都不扶一下?你知不知道他怀着孕,不能激动,更不能动怒!”
乐维直指顾弘文的鼻子:“姓顾的,我告诉你,今天是夏楚没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再多保镖也护不住你!”
屋里的保镖还没散呢,乐维如此威胁,他们立时围了上来。顾弘文神色阴沉,如今他为争一口气,慈父的面具都不要了,又何必姑息一个乐维?
局势一触即发,眼看保镖就要一拥而上,夏楚从乐维怀中抬起头,轻轻抓住他的手肘。
“你叫他们都出去。”夏楚声音嘶哑,语调却很稳。
顾弘文凝眉沉吟,片刻,扬了扬手。
保镖鱼贯退出。
夏楚攀着乐维,借他的力,用力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乐维低声问。
夏楚安抚地摇了摇头。
他缓步走到已经吓呆了的男人面前,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哆嗦着说:“崔德宇。”
“好,崔德宇,”夏楚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