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大嫂你等等我。”
江显璋追着沐晚跑出住院部大楼,连连告罪:“大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您能不能换个惩罚方式?我、我真伺候不了伯父啊!”
想他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哪身后都跟一群点头哈腰小马仔的人,哪里懂得伺候人?更别说需要伺候的还是个脾气坏透了的糟老头!
“大嫂,大嫂……”江显璋迈着小碎步跟在沐晚后面,就差跪下来抱大腿了。“我真干不来这个,回头要是把伯父怠慢了,您说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沐晚停下脚步,“真做不来?”
江显璋狂点头:“做不来,做不来!”
“做不来可以学啊。”沐晚打量他一眼,微微一笑。“平日里多麻烦的事你都能搞定,这么一点点小事根本就不在话下,我相信你。”
江显璋都快哭了:“大嫂……”
“哦,对了。”沐晚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提醒你一下,千万别叫我大嫂。你家大嫂是姓孙的那位,不是我。”
说完转身就走,留江显璋一个在原地玩变脸,五光十色好不精彩。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古人诚不欺我也。江显璋抬头望天,逼回两滴迎风泪。
数云朵数的正欢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询问声:“这是在做什么?脖子扭了?”
江显璋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就扑过去抱住了席默临的大腿一阵哀嚎。
“大哥,你快救救我吧,大嫂她竟然要让我去做护工!!!”
席默临将腿收回来,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就乖乖地去。”
江显璋作雷劈状:“大哥,是护工,护工!!!不仅要伺候他吃喝拉撒,还要给那个赌鬼擦身体的!”
一旁的小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见江显璋咬牙瞪他一眼,忙欲盖弥彰地捂住嘴巴。
席默临伸手拍他肩膀:“显璋,欠了就得还,既然是回来赎罪的,就不能再挑三拣四。”
江显璋接连吃瘪,一时脑子短路,问道:“大哥,那大嫂就没让您去伺候她老爸?”
席默临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见大哥脸色不对,江显璋立马学乖:“呃……我说着玩的,说着玩的!”他打着哈哈,“我这就去伺候他,这就去。”
作死拔了老虎须,此时不溜更待何时?然江显璋脚才迈出去就被叫住。
“沐晚呢?”
他愣了一愣,忙说:“大嫂刚刚说要去问问拆线的事,应该去医生办公室了吧。”
沐晚确实是在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告诉她,因为筋脉完全断掉的原因,父亲的左手即使日后愈合,也难以恢复原先的状态,会不能抓取,也不可避免地会对日后的生活产生一些影响。
“像您父亲这样的情况,我们虽然是建议后期继续做康复训练,但还是得先提醒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谢谢医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沐晚出了办公室,刚走到电梯口,就和走出电梯的席默临迎了个正着。
席默临扫一眼她手里拿着的病历袋,问:“医生怎么说?”
然而沐晚答非所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神色淡漠,然而却掩盖不住眉梢的那一抹倦怠。
席默临伸手揽住她的肩走进电梯,说:“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沐晚闻言低笑了两声,微微嘲弄:“今天可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不回家陪你母亲,跑来医院做什么?让你母亲知道,又该骂我是个灾星,平日里没事尽给你们家添晦气。”
两人并肩而立,他就只看到她波澜不惊的侧脸。席默临抿唇,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掰向自己。
“谁都不要再提,今天就我们两个人。”他声音温和。“恬恬回了席家,我陪你。”
“我不用……”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已以指腹按住她双唇。
“不要拒绝。”
沐晚的睫毛颤了颤,被动地随着他出了电梯,离开医院。
“你要带我去哪里?”坐进副驾驶的时候,沐晚仍在挣扎,“我晚上要回医院陪我父亲,留他一个人在那里,他会生气的。”
“不是有显璋在吗?”席默临打开车门坐进来,说。“况且我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会有人陪着他,你不用担心。”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突然俯身靠过来的动作怔住。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沐晚屏住呼吸。
尽管她并不想承认,可这么狭小的空间,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心跳突然就乱了方寸。
而她紧张失措的样子让席默临很受用,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沐晚。
为她系好安全带,他退回来时,明显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路无话,为了打破这份让人心绪难安的安静,沐晚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
“心有时候觉得像静止的
怎么做,就是无法快乐
谁对谁很温柔
我莫名会泪流
想遇见,一个真心的人
想听见,一句爱能当真
想忘了,最亲的也最残忍
难愈合的裂痕……”
清透而伤感的女声伴着音符传来,沐晚听着,慢慢竟失了神。
“想遇见,一个浪漫的人
想看见,感动不停发生
想知道,我不再是座空城
能让我,被呵护被放任……”
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沐晚幽幽地想:什么时候,她才会遇见一个这样的人?让她可以卸下沉重的盔甲,全身心地去信任、去爱?
她曾经以为,勤孟远是这样的一个人,然而事实证明她是错的。而她身边的这个人呢?可以信任吗?
答案是:她不知道。
事实上,自那天和他谈判之后,她一直不知道到底该以一个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席默临。他早已向她摊牌,其实她也明白,关于两人之间的那个赌约,也不过是他为了留住她的一个手段而已。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让她投降——他一贯如此。
那么,她该就此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