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席辛汵周身剧颤。
她尖声厉喝,“你胡说什么?!默临他明明已经找到了肾源,怎么可能会……”
“原来他这样跟你说的吗?”沐晓挑高了眉,笑得开怀又古怪,“哈!原来他是这样跟你说的!那么我想知道,捐献者叫什么名字?肾源那么难找,他又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找到和邵佳明相匹配的肾源的?”
一句句直接而犀利的问话,直逼得席辛汵双手发抖,坐都坐不稳。
是啊,知道找到肾源的时候,她不是也质疑过吗?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里找到的肾?
明明心里那个怀疑已经逐渐放大,就像是滴在纸上的一团墨,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可她还是本能地拒绝去相信,重复着:“我不信,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沐晓的笑声愈发刺耳,“我胡说八道?!好,你不相信我,那你就问问这个人!”她一把将江显璋推到席辛汵面前去,“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
江显璋一个趔趄,站稳后就对上席辛汵惶然的一双眼。
席辛汵扶着沙发扶手颤巍巍地站起身,再开口,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显璋,你跟我说实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显璋恼得直想一头撞墙。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本能地选择隐瞒,“伯母,你别听她胡说……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要你跟我说实话!”
席母的一声厉喝,几乎喝掉了江显璋的魂。
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伯母,您息怒!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您,是大哥顾及您的身体,怕您担心……”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席辛汵指着他,急怒攻心,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们……”
如墙面坍塌一般,她仰面朝后,瘫倒进沙发里。
“夫人!”张嫂惊呼一声,立刻扑上前去。
不过眨眼之间,席辛汵已经面色泛青,额上冷汗涔涔,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俨然是发病的征兆。
“去、快去拿药过来!”江显璋起身扶住席辛汵,冲张嫂怒吼。
张嫂如梦初醒般,忙奔到收纳柜旁拉开抽屉翻找药物。
而沐晓站在一旁,早已愣住。
她虽然知道席母以前精神失常,但此前却从未亲眼瞧过。眼下见她犯病,浑身抽搐,看样子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一般,也被吓得不轻,站在一旁如僵硬石像。
张嫂很快找出了药,端着一杯水跑回来,“小江先生,给!”
江显璋接过药塞进席辛汵的口中,又接过水杯放在席辛汵的嘴边,强迫她将药咽了下去。
吃的药中有速效救心丸,过了一阵,席辛汵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只是却仍不见几分血色。
她伸出冰冷的手,握住江显璋的手臂。“让、让默临回来……让他回来……”
江显璋箍着她的肩膀,连声应:“好,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大哥,这就让他回来!”
将席辛汵交给张嫂,江显璋站起身,走之前,凶狠地瞪了沐晓一眼,“现在你满意了?!还不快走!”
沐晓被他吼地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走出去。
江显璋走到院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他一脚泄愤地踹在了莲池边的景观石上,将那原本立得好好的石头踹得翻过去,滚落池中“噗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惊得池中锦鲤四下逃窜。
然而话筒那边却是传来礼貌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江显璋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打特助小张的电话过去确认,才得知大哥刚刚已经坐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
竟是去找大嫂了。
一时间,江显璋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大哥暂时不会得知他这边闯下的大祸,忧虑的却是,现在事情已经被戳破,不管是推迟多长时间,都终究躲不过这场风暴。
但事已至此,里面伯母还等着他回话,江显璋只能按下心头的一团乱麻,捏着手机认命地转过身去。
往回走了两步,和走出来的沐晓对了个正着。
盯着她,江显璋恨得牙痒:“害人精……”
沐晓嗤笑一声:“得了吧江显璋,别整的你多善良无辜似的。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席默临选择瞒着她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有你们的用意,我也有我的用意,他席默临想和我姐姐在一起,就最好死了捐肾这条心!我可不想我姐姐嫁给一个残废!”
说完她抬脚就走,转眼将一脸青紫的江显璋甩在身后。
江显璋快要被她气到七窍生烟,在原地狠狠地挥了几次拳头,才继续往主楼里面走。
席辛汵半躺在沙发里,面色蜡黄,正由张嫂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见江显璋回来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就透出迫切希冀的光来。
江显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一边躲避着席辛汵的注视,一边咬着舌头撒谎:“伯母,您别着急,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他、他马上就回来。”
听了江显璋的话,席辛汵的情绪就缓和下来,松了口气,人就如泄了气的气球般彻底瘫软下去,眼皮也耷拉下去。
江显璋见状,就冲张嫂使了个眼色。
张嫂就握着毛巾同他悄悄退到一边。
“我刚刚说的那话是骗她的,大哥现在人不在g市,再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张嫂就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
江显璋示意她稍安勿躁,压低声音:“家里还有安眠药吗?等下你哄着伯母服下去。好歹先把今天晚上应付过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事已至此,张嫂也只能点头应了。
将事情交代好,江显璋就走到沙发边上去,将已经失了气力陷入昏睡的席辛汵抱起,送到楼上的卧室。
然而人才刚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就被吓了一跳。
穿着小熊睡衣的恬恬像个团子般蹲在那里,抱着楼梯扶手,望着他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懵懂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