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场诸位大多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也知道大家的不容易,我也一样,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都在跟这个疫病做抗争,所以,也请诸位依旧全力帮助我,帮助所有人。这场跟疫病的战斗,若我们胜了,背后的亲友都能平安无恙,若是我们失败了,赔上的就是一家人的性命,一个京城所有人的命。”
“陆大夫一心为救命令人敬佩,可是却不知道皇上是否有如您这般的决心,与这一城人的生死在一起?”
敢问这话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大夫,之前为丁香还出过一次头,年轻气盛地让身旁的老大夫给拉了一把。
皇帝的话是他们平头百姓可以议论的吗?
然而陆瑾希望的就是这位年轻大夫的一问,他说:“皇上的决心能下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可只要他不走,这满城的人谁也走不了。若是他要走,那些高官厚禄之人必定先行跟着他离开,才能轮到百姓,那个时候,诸位想想是什么样的光景。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我要控制住疫病,找到药物,战胜它们,而不是等到那糟糕的局面产生的时候,只能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咒骂,这无济于事。”
“灾难已经产生了,如今到了最艰难的时刻,更需要大家众志成城,背水一战。人说保卫国家的将士最为勇敢,可我们医者,如今所做的却更加伟大,因为对抗的敌人是刀砍不到,剑刺不伤,只有我们手中针石草药才能战胜。”
陆瑾的目光一一看过所有共事过的大夫们,这些人中有御医,有回春堂的大夫,有其他在野的医者,也有两个寺庙的大师……共患难,共救治,短短几日的相处,便让陆瑾看到了他们仁厚道义的一面。
“陆大夫,你说怎么办吧?为了我的家人,我一定不能让疫病肆虐。”
“打仗也好,救人也罢,最怕的就是咱们冲在前面,后面当官的已经跑了,既然皇上有此决心,臣等自然竭尽所能。”这是一位医官说的。
“娘的,我们那么努力救人,地龙翻身都过去了,难不成还能倒在这里?”
“几位姑娘都不怕,作为男人怕什么?”那位年轻大夫往陆瑾边上一望。
陆欣跟陆瑶看了丁香一眼,抿嘴一乐,后者红着脸撇开了视线,但眼中还是高兴的。
另有一位御医说:“若真能消灭疫病,这便是大功一件,我等俗人,还请陆大夫帮忙为我等请功才是。”
御医们已经完全放下身段,为陆瑾马首是瞻。
陆瑾颔首笑道:“放心,在场的诸位我都记得,待疫病过去,便立刻上报给朝廷。再者,我也有一个想法,疫病之灾,闻之色变,若此次成功消灭,我有心出一本防疫之书,刊印多册,令天下对疫病防治之事有所了解。”
陆瑾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目光热切地看着陆瑾。
陆瑾也不卖关子,“此书编者,便是在场诸位,包括我在内所有姓名依据百家姓顺序添加,不分先后。我相信,此书定能广为流传。”
随着书流传的自然还有编者,这才是真正的千古美名。
世人追求名利。
利者,陆瑾会为他们请功。
名者,随着防疫之书千秋万代流传。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心动,在此再有犹豫的心也安定下来,随着陆瑾一同对抗疫病。
而陆瑾也松了一口气。
疫病发现的消息传播的很快,可幸好是在晚上进行,城门都已经关闭,想要再出城只能等到天亮。
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在打包行李,安排马车,准备清晨城门一开就离京。
也有人在密切地打探,一听说宋衡进宫之后,就消了离京这个念头。
果然第二日清晨,不管官职大小,爵位高低,就是身有诰命,都被拦在了门口。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离京,若发现身有爵位者,立即上报。”
城门的小将拄着枪杆子,对着强硬地表达自家老夫人身份的下人咧开嘴,回头对身后的副官说:“记下来,这是谁家的?安平侯府的老夫人?这疫病才刚被发现,就急着出城避难,安平侯府头一个,记好了,回头报给皇上。”
安平侯府的下人顿时急了,他说:“我们老夫人是回乡省亲,怎么成了避难,您可不能乱说。”
“哦,那记一下,老夫人说回乡省亲。”
小将身后的副官立刻点头,“将军,记好了,回头就报安平侯老夫人要出城,说是回乡省亲。”
“嗯,下一个,去问问什么理由,都给安上去,皇上信不信咱们就管不着了。”
这么一说,安平侯府顿时就急了,车帘被掀开来,露出坐地四平八稳地老夫人,她耸着眼皮看着小将说:“方将军,给老身一个面子,这事便没发生过,老身自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方将军双手一摊,“行啊,您老回去吧,这圣旨都下了,就是太子想出城都不让放的。”
安平侯老夫人点点头,道了声“谢”,马车帘放下,后面一溜的马车跟着调转回去,那一口一口的大箱子,与其说是省亲,不如说搬家更合适些。
见安平侯府铩羽而归,后头跟随的其他家也不敢硬碰硬,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将军,真不上报了呀?”后头的副官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