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样,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再吸气,再吸气,用力,快了,已经看到头了,余夫人,您的孩子就快生出来了。”程海棠继续说着。
余夫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得自己嘴唇都破了。
只听“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余夫人感觉身体猛的一松,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前前后后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程海棠却感觉自己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好了,把孩子清洗一下,抱给余老爷看吧。”她说着,又拖着疲软的身体,从药箱里取了根银针出来。
产婆全程看着,到这会儿才醒过神来。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余夫人,也不知道余夫人到底是死是活。
不过余老爷的孩子保住了,是个漂漂亮亮的男孩。
只是余老爷向来疼爱妻子,也不知道……
产婆帮着丫鬟把婴儿清洗干净,抱出去给余老爷看。
程海棠帮余夫人缝了三针,拿剪刀断线。
余文宣在外面看到孩子,还有产婆那一脸的死灰,当即以为自己夫人没了,从外面冲进来,恰好看到程海棠正拿剪刀断线。
“谁让你自作主张!”余文宣气得一把把程海棠揪起来。
他以为程海棠不仅要了自己妻子的命,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留给她。
程海棠丢了剪刀,身上没有力气,懒懒抬眼看了看余文宣,“真没想到余老爷这么对待自己妻儿的救命恩人。”
余文宣一怔,“你说什么?”
程海棠有气无力道,“余老爷还是快点放开我,我还要再给夫人诊脉开药,你再这么揪着我,我可也要晕过去了。”
余文宣一下松了程海棠,程海棠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她干脆就地坐着,拿起余夫人的手切了切脉,才说,“尊夫人被折腾的久了,十分虚弱,不过性命无碍。先让她睡一觉,日后好生调理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从地上爬起来,程海棠指了指自己药箱里的一个小白瓷瓶,“劳烦余老爷把这个拿起来,每日晨起给夫人服用一粒,共服半月。我再开张调理的方子,让你家管理跟我回药堂拿药。”
“哦,还有,请余老爷命人打盆水来,也让我清洗一下。”程海棠又说。
给余夫人接个生,弄得她一身血污不说,还害得她差点折了半条命,这差事可真是太累!
余文宣已经反应过来,急忙从程海棠药箱里拿起那个白瓷瓶,又命人赶紧打水。
“大夫,我夫人真的没事?”余文宣仍有些不放心的问。
程海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儿子白白胖胖的,余老爷已经看到了。现在夫人也无大碍,余老爷还有什么不信我的?”
余文宣唇角勾起,“不敢,谢谢大夫救我夫人一命。”
先前还怀疑程海棠的医术,现在却一口一个大夫了。
程海棠也不在意这些,在丫鬟端进来的水盆里洗了水,又擦了擦衣服上的血渍。
从内室出来,余家管家已经等在门外。
“大夫,我家老爷请您去前厅叙话。”余管家说。
程海棠点头,跟着一起去前厅。
余文宣请程海棠坐,命人上茶,“还不知道大夫贵姓?”
程海棠也不客气,坐下喝了口茶才回答,“我姓程。”
“程大夫。”余文宣说,看了眼管家。
管家立刻挥手,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上前。
余文宣亲自揭开,“这是给程大夫的诊金,谢程大夫救命之恩。日后程大夫若是有任何事,也尽管来长余某。”
程海棠看了眼那托盘上的银子,足足五十两。
青龙镇的首富,果然出手阔绰。
若是结识了这个余文宣,以后程海棠还怕不能在青龙镇上立足?
于是程海棠大大方方的接过托盘,把银子倒进自己的药箱里,“那,就多谢余老爷了,烦请余老爷派个人跟我回药堂取药吧。”
替余夫人接生这一事,就此过去,没人再提。
年后,青龙镇大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小半铺子开始开门营业。
五个月后。
水灾过后补种的麦子成熟,竟然比往年收成还要好上许多。
皇帝下令受去年洪水灾害地区一律免除各项苛捐杂税,如此一来收成全都进了老百性家的粮仓。
青龙镇上人们欢欣鼓舞,奔走庆祝,沿街两行的铺面也逐渐开起来。
但是过年时候过上大红灯笼的那些铺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人们经过那些铺面门前,不禁疑惑,这些铺子是咋啦?
如今喜获丰收,他们该把铺子开起来做生意呀。
倒是程家药堂生意在这半年里越来越兴隆,大家都说药堂里有位女大夫,特别神,不论是什么病经她一看,准能给瞧好了。
如今大丰收,日子好起来,人们有个病痛也就不再忍着,去程家药堂抓两幅药。
药堂生意好起来,程海棠却又感觉自己太忙了,每天诊病不停,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天,替人诊了一天病,程海棠让王五关了铺子,瘫坐在椅子里,声音懒懒道,“王五,快让人给我倒杯水。”
这时,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躺不是躺坐不是坐,什么样子!”
程海棠眯着眼睛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站在门口,把她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封禅!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过年丰禅留下一封有急事需回家的口信,他可就再也没出现过。
封禅哼了一声,走过来,“怎么,不欢迎我?”
程海棠嘿嘿一笑,“哪有,就是觉得挺突然的,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人稍个信。”
封禅坐下来,王五已经从后堂端了两杯茶送过来。
“如今这一带的灾情也算过去了,你这铺子开得可还好?”封禅抿着茶水问她。
程海棠摆出一张苦脸,“铺子开得是好,每天病人络绎不绝,赚钱赚得我手发软。”
说着,她又懒懒的躲进椅子里。
封禅一把把她拉起来,“那干麻不把铺子盘出去?”
程海棠一下来了精神,“什么盘出去,这才是我开的第一家药堂!”
封禅低笑,“这么说来,你不止要开一家药堂?”
程海棠点头,“那当然!我的目光怎么可能那么短浅。”
封禅仍旧低笑着,“可我看着,这一家铺子,你开起来就够呛。”
一句话,把程海棠彻底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