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霍亮怂恿林遥打开布包。但说实话,这个玩意被绳子缠的特别紧,必须动用工具。霍亮用钥匙环上的指甲刀费劲地剪开了绳子,小小的布包打开了,倒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一把老旧的钥匙。
“这是什么?”温雨辰拿起黑色的东西。觉得这玩意应该是某种仪器,因为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个显示屏。
霍亮说:“这是传呼机。大约在二十年前特别流行。我爸妈都有一个,跟这个一个牌子的。这玩意当时很贵呢,两千到四千不等。这个传呼机是中文汉显,可以显示文字和数字。”
霍亮拿过传呼机打开电池盖,发现里面是有电池的,还是一块儿最近几年颇为走俏的一款电池。他没有取下来,直接开机。
显示屏马上出现一些文字。
【丰和街凯旋路51号,电话:25648564】(虚构)
“这是个电话号码。”霍亮说,“我试试?”
林遥点点头。霍亮用手机拨通号码,电话是通了,但始终无人接听。霍亮连续拨打了三次,都是没人接听。他正准备拨打第四次的时候,林遥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不对劲,这个号码不该在传呼机里。”
霍亮恍然大悟,温雨辰似乎也明白了林遥的意思。只是,温雨辰病歪歪的不愿多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林遥解释。
林遥说:“我记得,传呼机是有传递平台的,就是说,呼叫方要拨打人工服务台留下讯息,再有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把讯息传到被呼叫者的呼机上。那么,这个呼机上的讯息至少存在了十八到二十年左右。但是,那个时候,本市的电话号码还是七位数。可这个号码是八位数。这不合理。”
温雨辰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吸溜吸溜鼻涕,“闹鬼了?”
“怎么可能。”作为无神论者,霍亮立刻否定了小孩儿的胡言乱语。他说:“或许,可以通过现在的技术,将讯息直接打入呼机。具体的我说不清,但是,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或许有可能吧?”
可能与否,林遥不想纠结。当他听见司徒和莫斌回来的脚步声时,立刻将呼机和钥匙塞进了温雨辰的被窝。小孩儿挑眉瞪眼,小嘴儿孥成了0形,好似觉得林遥真大胆!
霍亮没事人似地坐在一边给温雨辰剥桔子,塞一瓣进了小孩儿的嘴,堵住他满心的惊讶。
司徒一进门,就见林遥低着头给温雨辰掖被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笑问:“你们聊完没有?”
温雨辰迅速吞掉桔子瓣,点点头表示可以跟莫斌走了。
“我跟着过去。”霍亮主动请缨,看架势准备撸袖子抡胳膊,谁欺负他家孩子他跟谁死磕!
莫斌跟着说:“我刚才还想让你们陪着去一个呢,亮子想的真周到。”
司徒白了莫斌一眼,心说:你还能再虚点么?
几个大人商量的很痛快,倒是温雨辰,咳嗽两声扯了扯霍亮的衣袖。霍亮扭头看他,“干嘛?”
“你不用跟我去。”
“你能闭嘴么?”
“能。”
“乖。”
在夫夫俩的默许下,霍亮走在温雨辰身边,陪着他去了警局。
看着莫斌的车远去,林遥一把抓住司徒的手急匆匆地上了他们的车。车门一关,二人世界。司徒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遥,“怎么了,雨辰跟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遥把呼机和钥匙拿了出来,给司徒看。末了,司徒也觉得古怪。如果说,这条讯息是N久N久之前存进呼机里的,讯息里为什么会有现在的电话号码?但是……
“小遥,你为什么把这东西扣下了?”司徒问,“怎么不给莫斌?”
“直觉吧。”林遥苦笑着说,“太多的案子跟一个人有关,这种案子就会产生一种‘感觉’或者是‘味道’。我想到尸体上被刻下的数字还有这个呼机里不该有的号码,我就觉得这案子跟卫君是一个‘味儿’。”
拜托,怎么又扯上了卫君?但不能否认,司徒也嗅到了这种味道。
如果他们俩的直觉是正确的,魏奕案很快就会转交到特案组的手上。司徒明白林遥这是夺了一个先机,然而,他这种行为显然是违反纪律的,再严重些说,他在执法犯法。
当了许多年的警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林遥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扣下证物肯定是错,抛除所谓的直觉,他最后一份私心还是温雨辰。
在病房里,温雨辰极力不让他们透露关于他听力的问题。可莫斌叫起真儿来,重案组那一关就过不去。当务之急,想办法收集到更多的资料线索,尽快让组长把这案子拿到手。
林遥不知道温雨辰为什么刻意隐瞒自己的听力,在某种潜意识里,林遥觉得这是温雨辰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唯一让林遥不解的是:为何与温雨辰相识那会儿,这孩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林遥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程度。小孩儿差别待遇的合理解释或许是:真就是看林遥顺眼,这种态度他也说过;最后一个解释就是他了解特案组与重案组之间一些微妙的差异。
比方说:特案组经手的案子全部都会封存进秘密档案里,一般人查不到;而重案组经手的案子都归档普通案宗,基本上内部人都能看到。
究竟是哪种可能性更符合温雨辰的选择动机?林遥问司徒怎么看。
“没看法。”司徒笑道,“你我都看得清楚,孩子是好孩子,他本人并没有任何恶意。我们纠结的是他复杂的背景,你担心的问题不过是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
在意什么啊?司徒抿着嘴皱皱眉,坦言,“我他妈的希望以后任何案子都别跟卫君扯在一起!”
林遥忍不住笑了,伸手揉揉他的脖子,“神烦吧?”
“忒特么的膈应人。”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协会存在了多少年?你司徒等人只用三年把人家连根拔起,仔细想想的确有些虚幻。卫君留下一个丑小鸭,几年后,搅的他们手忙脚乱。那么,卫君是不是还留下别的东西了?
司徒不敢肯定,林遥也不敢。但有一点林遥敢说:“这案子跟协会或许有关系,但跟卫君不会有关系。别急着找我话里的漏洞。没错,我是说过魏奕案我闻到了卫君的气味,事实上,我应该说是协会的气味。”
他让司徒仔细想想。卫君是司徒彦的同学,司徒彦今年三十五,卫君也肯定是这个岁数,即便差,也差不了几岁。呼机比较流行的那时候卫君才多大?十几岁而已,他能干什么?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要说按号入座,林遥觉得童夫人更有可能性。
说来说去的,魏奕案很可能跟协会的童夫人有关。想要推翻这个假设并不难,只要查清呼机里的讯息是N久之前存入,还是使用现代科技手段存入,就可以了。
“去找和尚,这种事他门清儿。”
有了主意,司徒脚踩油门,奔着廖江雨的家去。这时候,是上午九点,距离温雨辰离开医院过了半小时。
半路上,林遥给廖江雨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带着子希去扣豆角喝早茶了。他跟司徒也没吃早饭呢,干脆一勺烩。
扣豆角的一楼大厅内只有廖江雨他们一桌客人。看上去,倒是像专门为他们开了一席。叶慈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唐朔一边吃一边跟廖江雨聊天,翟子希忙着给他们家江雨哥舀粥夹包子,四个人的早餐,和谐又温馨。司徒拐进大厅便吵嚷着几个哥们不够意思,这么好的早餐居然不叫他们。
早先接到电话,就知道这货要来蹭饭。叶慈特意叮嘱后厨多做些,可一瞧只有夫夫俩,不禁纳闷地问:“亮子呢?”
“他有事,来不了。”说话间,林遥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唐朔身边,夹起虾饺进嘴顺便把呼机拍桌子上。
叶慈一见这玩意儿就察觉到俩人来者不善,廖江宇压根就没看,专心致志地喝着子希给他的香粥,第一口差点尽数喷在子希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