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对萧羽瞪眼:“喂,你拽我干嘛?”
程辉的话还没说完。他其实想说,辉辉小爷对小冰冰你那张美貌如花的小脸蛋,印象非常之深刻!
运动场上难得见到一个超美型小帅哥,比赛打得惨不忍睹一塌糊涂,人也累得呼哧带喘满脸热汗,但是脸部表情和肌肉竟然没有丝毫狰狞走形。电视屏幕大特写就是一面照妖镜,镜子里的人照得清楚每一粒毛孔和暗疮。你丫在特写镜头里仍然能够帅到惨绝人寰,当真是出落得完美标致百年不遇的一枚尤物!
萧羽用凌厉的眼神抽打小辉辉,低声调/教:“你说我拽你干嘛?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专门挤兑人家小冰花?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喂!”
程辉一脸浑不吝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眨眼:“我怎么挤兑人家了?那小美人不就是在苏迪曼杯上差点儿被棒子刷了一个鸭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上一次输了,下一次再给赢回来。鸭蛋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原样吐出来还给棒子!”
萧羽用手指戳戳程辉的腮帮子,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人家小冰冰心思细腻柔肠百转多愁善感的,你以后在他面前说话注意点儿分寸行不行?”
“噗——就他还多愁善感?”程辉面露不屑,撇嘴道,“我看那个冰花就是一副娘们唧唧的小样儿,输一场球就天塌了似的。做运动员的谁没输过球,谁没被操过?从小在体工队打球一路打到省队国家队再出去打国际比赛,不就是一路输一路跌,最后再把输过的球统统都赢回来!这人简直太不禁操了,是个爷们儿不是?!”
“别人都不是爷,就你是个爷!”萧羽噗哧笑了出来,拿这个口没遮拦的小混蛋真是没辙。
他特喜欢小辉辉年轻时候的那个劲儿,虽然这种“喜欢”早已不是属于亲密爱人之间的旖旎感情。
程辉这人身上有一种喷薄欲出的潇洒和张扬,就像一只腰杆笔直、节节攀高的小白杨,不在乎旁人的轻视与践踏,甚至不介意世间人情的知遇和冷暖,在密林间舒枝展叶,自得其乐,自命不凡,啖雨水风露,与天地争辉。
小辉辉如果能永远像现在这样的年轻可爱,这样的无所畏惧,那该有多好。
萧羽知晓,自己对青春年华的流连与痴迷,纯属一厢情愿,执迷不悟。
可是,也只有他这个过来人才明白,年轻时这一股朝气蓬勃、感天动地的冲劲儿,是多么难能可贵。小辉辉自己恐怕都不会明白现在的这个“他”有多么,多么,多么美好和令人留恋。
也许正因为这么个脾气心性,程辉在队里天赋不是最高,训练不算刻苦,基本功一贯散漫零乱,让他干爹都看不下去,然而每每踏上赛场,这人身子骨里只有七分的本事,却永远能忽悠出十二分的震慑力,把对手震趴。
谭冰那人恰恰就缺这么一股子爽利和霸道,明明有十分的实力,训练很卖力,基本功扎实,身体素质指标绝佳,到了赛场上却只能发挥出七分,另外三分力气被他自己折磨自己,纠结内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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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全运会羽毛球比赛正式开打。
预赛阶段就足足打了三天。十六支参赛的省级代表队被分成四个组,每组单循环赛,决出前三名,成绩最差的那个队淘汰掉。
依据往届比赛的战绩,辽省、苏省、福省、军旅这四支超级强队被列为种子队,分别镇守ABCD四个小组。因此,预赛相对轻松,并没有遇到强手,萧羽程辉以东道主队一双的身份连战三场,三战三捷。主队以全胜的战绩A组头名出线,在五场三胜制的比赛中甚至只丢了一场球。
团体赛的出场顺序一般都是一单、一双、二单、二双、三单。东道主队一路高歌猛进,谭冰那一对二双果然在三场比赛里仅仅捞到一次亮相机会,其余两场都是前三盘直接结束战斗,还没轮到冰雪组合出场,比赛已经散场收摊。
萧羽结束比赛以后,第一时间就要来赛果成绩单,急匆匆地寻找他惦记的名字。
好嘛,我军将士果然生猛,这就不是吃一锅的饭、从一个灶里历练出来的人。解放军队甚至比东道主队提前两个小时就已经D组头名出线,三场比赛一盘都没有丢!
李桐展翔也是一双的身份出场,连战三场,全部以2比0的比分将对手歼灭于马下。看来桐哥那个膝盖置换手术做得相当成功,这生猛程度丝毫不逊当年国家队黄金搭档的威风,萧羽忍不住咂舌。
预赛由此结束,进入决赛阶段。A、C组的六支出线队伍被分成一坨,B、D组的出线队分成另一坨,两坨队伍继续在各自组内单循环掐架,最终决出团体赛的前四名。那才是最后的强者对决。
萧羽对程辉咬耳朵:“我看这阵势,咱们如果打进四强,很有可能真的要对上八一队!”
程辉正在往球包里收拍子,两只球鞋扒下来挂在脖子上,说话是拦路土匪的口气:“对上就对上呗,辉爷手里有刀,见一个宰他一个!”
萧羽自言自语地哼唧:“咳,我这不是不想碰我们家小翔子么……到了场上,这是杀还是不杀,杀还是不杀,下手杀还是不杀啊?”
小鸟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副婆婆妈妈的德性?一脸小媳妇的怯相,妇人之仁!程辉缓缓抬起头,看着萧羽,飙出一句话:“你下不了手没关系,我替你杀!”
“你敢!”萧羽用舌尖美滋滋地舔过嘴唇,墨黑瞳仁里浮出琥珀色的甜蜜神情,脑顶开始冒泡泡,“我老婆这一回,嗯,要是能在全运会上同时拿到男团和男双两项冠军,没准还真能记个一等功、二等功什么的呢!啧啧,我老婆!多牛掰……”
“老婆”这俩字如同一记带闪的惊雷,华丽丽的顺着额角劈下。
程辉抽/动两片薄薄的嘴唇,咔咔咔地磨牙,最终从牙齿缝里绞出一句:“我听说,军队里记一等功的,都是壮烈阵亡的……”
“胡说八道!你给我滚!”萧羽黑眉倒竖,伸出一脚,在程辉屁股上印了一只鞋印。
萧羽以前从来没有把程辉称作“老婆”。俩人在一起那感觉好像就一直没长大,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找不到方向,任凭似水年华在指缝间流淌,莫名地把青春熬白了头。
不知怎么的,他和展翔在一起的感觉却不一样。也许曾经错失过,更让人懂得珍惜,这一次想要把青春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放,完成心底每一个无处安放却又无法磨灭的梦。
想要像个男人对待娇妻那样,把自己喜欢的人捧在手掌心里,呵着气好好爱护,生怕把小翔子磕着了摔着了,气着了疼着了。
程辉抹了抹自己的屁股,酸不唧唧地哼道:“那,展翔平时管你叫什么,小猫小狗还是小兔子啊?”
“管我叫名字呗,叫小羽。”
“哦……你倒是拿他当老婆了,那他拿你当个什么啊?”
“……”萧羽耸肩笑道,“我把他当成老婆就行了,他拿我当什么随便他。”
程辉的一双眼眯成两道缝,眼睫之间精光闪烁,宝贝小鸟你这说得是真心话?你简直是把自己踩到泥土里了!你也没那么贱吧?你不会真的看上展二少有钱吧?
萧羽知道程辉在琢磨什么,顿了顿,轻声解释道:“我想过的……我们家小翔子还年轻呢,他才多大啊?我干嘛要跟他掰扯那些事,逼他承诺这个那个的,平白让他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何必呢?俩人在一起开心就成,以后的事情慢慢再做打算……他对我是真心的,我又不傻,我看得出来。”
程辉一脸的难以置信,完全听不明白,你倒是真疼这个人哈,可是小鸟你又才多大啊?
咱俩当初好的时候,你有这么疼过我、宠过我吗?
还是小爷这人胡天胡地没皮没脸得习惯了,看着就不像个能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人……程辉扭过脸去,顶棚的灯光填满眼眶,烧得他眼球有些酸涩,蒙了湿漉漉一层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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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阶段的比赛才是见了真章,每一支球队都排出最强悍的阵容,拼尽了全力。
东道主所在的一个大组,六支队伍,再一次单循环,每天上午一场,傍晚再打一场,萧羽的体力当真有些吃不消。虽说省级比赛没有国际比赛对抗那么激烈,对手里面再时不时冒出一两个半业余的水货,可是羽毛球比赛毕竟要三局两胜,每局打到第二十一分才作罢休,连日征战,萧羽骨头发酥,身体疲劳反应非常剧烈。
每天晚上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这一回屋里也没有专属私人按摩师为他贴身安抚慰藉。
某一天打完比赛,萧羽在球馆更衣室里终于见到了他家小翔子。
这些天跟着各自的队伍忙于征战,去食堂吃饭都不是同一个钟点,见不到面。每天就只能早中晚无数个追魂电话短信嘘寒问暖,敲手机键盘敲得手指抽筋。
地方上的体育馆更衣室可比不上红磡的高档化妆间。更衣室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衣柜和条凳横七竖八,各式各样的球包鞋袜乱糟糟散落在各个角落,散播出**的毒气弹气味。
萧羽进屋一眼就瞧见翔草。引人注目的高度,完美瘦削的侧面轮廓,湿漉漉的球衫布料贴在宽阔的胸膛上,这人眼角的光芒不带丝毫温度,从制高点静静地扫过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