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欺拿他没有办法,狗徒弟一赖皮起来,脸得有一堵城墙那么厚。薛岚因抱着他又亲又摸又啃又咬,不多时磨得实在难耐,便已全然忘记了何谓收敛。
黑暗里,只听晏欺轻轻“啊”了一声。片刻过后,又开始恼羞成怒地骂他:“不是叫你回房间去?”
薛岚因委屈巴巴:“太远了,忍不住。”
“畜生。”
晏欺先是骂了一句,后静默半晌,又像是有点犹豫:“……怎么弄?过来教我。”
薛岚因道:“都让着给你来。”
晏欺点头:“好。”
薛岚因继续拉他:“你先过来,过来一点。”
“然后。”
“然后你坐我腿上。”
“……”
“好了好了,你扶着我。”
“……?”
“你先别动,乖,腿张开一些。”
“???”
晏欺适才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已经太迟了。薛岚因两手一撑,就近开始撕他衣服,偌大的镇剑台里,除了北风吹动木剑相碰所发出的细碎轻鸣,便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声响。
晏欺吸了口气,道:“别脱了,我冷。”
薛岚因低头沾了沾他的唇:“那不脱了,让我亲你。”
晏欺极不耐烦,啧了一声,还是乖乖将嘴张得半开。偏偏薛岚因又不亲了,凑上去拿脸蹭他脖子,这一来二去的,晏欺让他蹭得痒,憋不住想要低低地笑,但他还没能笑出来,忽然门前哗啦一声闷响,有人提着灯笼径直闯了进来。
薛岚因骇得猛一回头,几乎要伸手去拔涯泠剑了,然而借着一室幽冷而昏黄的灯火,恰能看清门外程避一张煞白煞白的僵尸脸,彼时涨得通红,红里还隐约泛了点绿。
晏欺:“……”
薛岚因三两下除了外衣,赶忙赶慌将自家媳妇绕成一团,又对程避道:“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漏风呢!”
“打、打扰了。”
程避又一次提升了对这师徒二人的全新认知。同时自觉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又急着想要拔腿就跑。
“喂,别走,回来!”薛岚因此刻兴致全消,心里却是警惕得厉害,遂又出声向他发问道:“这大晚上的,你来镇剑台做什么?”
程避脚下步伐一顿,偏生不敢回头看晏欺和薛岚因两人,于是硬着头皮背对前厅道:“大晚上的,你又来镇剑台做什么?”
薛岚因道:“你说我做什么?”
晏欺用力拧他一下,薛岚因倏地坐得直了,顺势一板一眼地继续解释道:“师父带我过来取剑罢了,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反正他现在说什么,程避都是一副半信不信的样子。顿了片刻,也开始讷讷回他道:“师祖残魂成形前几日,师父总会派人过来守夜。今晚轮到我当值,我也不是故意想……”
不是故意想撞破你俩那点私事。
不用他继续说,薛岚因也已经能猜到下半句是什么。但狗徒弟浑然不知尴尬为何物,咳了一声,便抱着晏欺起身去门前找鞋。
也是借着薛岚因微微弯下腰身的大幅度动作,程避瞥见他怀里那柄寒光缭绕的涯泠长剑,如今虽已归鞘阖实,却丝毫不影响它大杀四方的凶煞之气。
程避觉得羡慕,只因当他遍望镇剑台内每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短剑之时,都认为其中没有一柄剑,会是属于他的。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像是喃喃自语地道:“取剑啊……我师父倒不曾赐我一柄这样的长剑。”
这话在薛岚因埋头找鞋的空档,没能听得完全。倒是一旁站着发呆的晏欺有所留心,一边接过薛岚因双手递来的长靴,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如今多大年纪?”
程避早对眼前这位荒唐无度的小师叔有所耳闻,却没想他会是放纵至此一个人。眼下一袭白衫乱得可观,身上还松松垮垮罩着薛岚因一件外袍,倒好像仍旧是副泰山压顶屹立不倒的从容模样。
程避抬眼望他,一时望得有些呆了,竟是忘了还要答话。幸而薛岚因在旁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记,催道:“发什么愣啊,问你话呢。”
待得薛岚因弯腰给晏欺穿鞋,程避才骇得半醒过来,紧跟着退后两步,结结巴巴道:“回……回师叔,弟子今年……年……年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