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瑄正要做出不适的样子时,燕国公主先身形摇晃几下,一手扶住浴桶边沿,一手掩住口鼻,干呕几声。
侍女们连声惊呼,“公主您怎么了?!”
濮阳瑄喝道:“还不快请大夫来看看?”
有侍女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濮阳瑄与其他侍女扶着燕国公主来到榻上,让她舒服些的停下来,但是并不能阻止燕国公主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黄水。
侍女急得快要哭出来,“公主您这倒是是怎么了?”
燕国公主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含着泪水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凝望着濮阳瑄,“王宝,我这是要死了吗?”
濮阳瑄道:“公主莫说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燕国公主哀婉一笑,攥紧濮阳瑄的手,“还是你最好了。”
她靠在濮阳瑄的怀中,似乎得到了一些慰藉,脸色终于好转一些。
大夫匆匆忙忙地赶来,赶紧为燕国公主诊脉查看,一张满是焦急的老脸在摸清楚脉象之后,忽然绽开惊喜之色,但是他有些迟疑的看看濮阳瑄,又望向燕国公主。
“但说无妨。”燕国公主声音软软的开口。
大夫道:“恭喜公主,您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燕国公主的脸色瞬时红润,眼睛里迸发出喜色,也有了力气爬起来,“我真的有孕了吗?”
“是的,公主殿下,小人不敢欺骗您啊!”大夫喜气洋洋。
侍女们连忙跪下道喜。
濮阳瑄见了,跟着侍女们道喜。
燕国公主笑着让他们起身,“多年来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我要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这个“他”字让濮阳瑄留意起来。
他会是那个燕国公主神神秘秘见过的男人,会是那个在帘子外偷窥他的人,也是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吗?
尽管严碧回有着景氏的血脉,但这个孩子显然不是他的。
那么能让燕国公主如此高兴,看来孩子父亲的身份比之景宰辅的外孙更为高贵。
燕国公主笑容满面,抚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有慈母一般的温柔光彩,显然不打算说出这个“他”字到底是谁。
“看来,今夜是无法与王宝同寝了。”她略带可惜的说道。
濮阳瑄道:“来日方长。”
燕国公主一听这话,“噗嗤”一笑,“是啊,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名侍女走过来,“公主殿下,已经为您收拾好了床铺,请您移驾过去吧。大夫说,您刚有孕,不能操劳、同房,不能思虑过重,需要好生调养。”
燕国公主又揉揉濮阳瑄的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也再养一养身体。”
“是,公主殿下请好好休息。”濮阳瑄起身,送燕国公主出了屋子。
屋里又安静下来,浴桶里的热气都已经散赶紧了。濮阳瑄如释重负,毕竟谁也不喜欢对自己动手,让自己受伤不是?
他草草的洗漱过,躺在床上,等到万籁俱寂之时,又抓准时机,从正殿里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弓箭。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轻盈又快速地掠过高台,直接跳下去,如一只黑猫静悄悄的落在校场上。
将箭搭在弓箭上时,濮阳瑄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闭上眼睛,屏气凝神的倾听周围的动静。
夜半时分,暗卫们多多少少会因为疲累而分心,那时候他们的气息也会随之产生一些变化,这就是他等待的最佳时机。
他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蓦地,他睁开双眼,手中的箭毫不犹豫的射向天空。
箭之快,在眨眼间已消散无形,连幻影也不曾留下。
那支箭,精准无误的穿过石壁上的缝隙,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在箭离开弓弦之时,濮阳瑄丢下弓,转身跃上高台,回到正殿,在他刚刚掀开帘子闪进屋内的时候,外面传来响动。
“您来了,公主殿下正在等您。”
濮阳瑄的脚步一滞,望向阻挡了视线的门帘。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心也随之提起。
这个“您”就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吧。
濮阳瑄看着门帘,克制住自己掀开门帘的冲动,快步回到床榻边,钻入被窝里。
那双靴子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但是这次没有在门帘外停留一分,直接继续往前走去,接着是屋门开关的声响。
濮阳瑄闭眼感觉了片刻,在帘子与屏风之间有人守候。
他出去,也看不到什么,还会被人赶回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帘子外只有几个人轻轻地呼吸声,那双靴子主人没有再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开关的声音又响起,那双靴子又出现了!
濮阳瑄只能光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一道女子的呼声让他又重染希望。
“你会常来陪伴我的,对吗?孩子的父亲只会是你,这是我们最至关重要的子嗣了。”
濮阳瑄的心慢慢提起,只要那个人出声了,他或许能够一下子就辨认出他的身份!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看着大周灭亡,看着大燕重新灿烂辉煌。”
接着,是燕国公主低低的笑声,充满了幸福。
“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小心。”
又是屋门的开关声,很快,燕国公主也折返回屋里,四下里重新归于宁静。
那个人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濮阳瑄捏了捏眉心,只能继续睡觉了。
第二日,他是在一片惊呼声中被吵醒的。
“不好了,它们……它们都死了!”
濮阳瑄一脸迷茫地走出屋子,看到一人跪在有着木门板的屋子前,仓皇失措的大叫道:“公主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把冷剑忽然横在那人的脖子前。
那人吓得浑身狠狠打了个冷颤,不敢说话了。
“公主有孕在身,怎可大呼小叫,万一冲撞公主,影响皇嗣,这样的罪责你担当的起吗?”
“我我我……”那人一脸委屈。
“到底是何大事,你先告诉我。”
“是……是它们都死了!”那人惶惶的指向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