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衣柜,全部衣物都挂好分类完成,要什么有什么。
方洲拉开衣柜选衣服,道,“妈让方骏请苏小鼎来。”
贺云舒不解,来就来呗。
“等会儿,一起下去打个招呼吧。”他开始脱衣服。
贺云舒没说话,拨了拨头发,只看着他。两个人都要离婚了,他还想着给弟弟做面子,给未来的弟媳妇捧场面,确实是好哥哥。
她不动,又倒回去继续睡。
被子里漆黑,没光线,但却能听得见声音。方洲动静不小,来来回回走动,最后停在床边。
静谧里有种被凝视的感觉,贺云舒全身汗毛一点点竖起来。
她不禁有些恼火起来,但还是憋着不动。
片刻后,他终于走了,门开了又合上。
贺云舒躺了一会儿,再睡不着。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搞得浑身酸痛,只好爬起来,阳台上透风。
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雾沉沉的不见光,院子里却灯火透亮。
院门被推开,方骏牵着苏小鼎走进来,后面跟了个面生的老者。三人都是很开心,特别是方骏,那种喜不自禁溢于言表的模样,隔老远都能喷射出来。
爱人的样子,被爱的样子,淋漓尽致地现在贺云舒面前。
她看得眼睛痛,忍不住又嫉妒起来。
可这样美好的存在又坚定地告诉她,爱情这玩意是存在的,只是她还没得到而已。
基于此,她有必要给苏小鼎一个欢迎。
贺云舒梳头,穿衣裳,慢悠悠下楼。
方洲站屋檐下抽烟,见她来,笑了一下。
她转身,从走廊的另一头过。
方洲来,拉了她手问,“你就打定主意不和我说话了?”
当然,除非把赵舍弄过来。
又除非,离婚排上日程。
方洲见她不答,也显出些薄怒来,“云舒,你要什么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能给的全都给你。你什么都不说,只和我闹脾气,有什么用?”
她想要的早就说了。
方骏果然带着苏小鼎来挨个介绍,对上方太太的时候,两边虽然都有点别扭,但也很快放开了。
贺云舒估摸着老太太是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好不了,包办的婚姻走向末路,只好在小儿子那里开口子了。
这口子开得好,能让所有人都松口气。
打完招呼后,方骏带着苏小鼎去厨房忙活,很快就摆了晚饭出来。
小熙和小琛玩得满头大汗来找妈妈,贺家父母换了好几次汗巾子,忙着喂饭后弄回去洗澡。
她给打着下手,随意吃了几样简单得饭菜,便要拎娃回房。
方洲似乎想迎上来说话,她一扭头抱着娃走开。他脸色变了几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贺云舒微微叹气,就知道他爱面子,大庭广众下不做恩爱夫妻,伤他自尊心了。
然他所受的,何尝有她的百分之一?
“不要乱蹦,妈妈快要抱不住你们了。”贺云舒一手搂着一个,“你们越长大,妈妈就越年老,力气也就越小。”
“我不要妈妈老。”小熙道。
“我也不要。”小琛抱着她颈项,“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贺云舒被小嘴甜得荡漾了,一人给了一个大香吻。
方洲虽然被她激得写下了两个孩子给她的公证书,可那玩意的效力如何同方家争不争的关系太大。若是方老先生计较起来,只怕就连方洲也不太能搞得定。
只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更温柔。
然小孩子甜蜜的时候真甜蜜,闹起来真难弄,给他们洗澡和穿衣服是战斗,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弄完,丢床上去睡着了。
看着床上挨一起的两张小脸,看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方洲还没回来,楼下的牌局未散,想是要鏖战了。
方洲没参与打牌,是旁观。
上牌局的是几个老友,旁边都有妻子守着打气。几对男女有说有笑,夫妻恩爱得很。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其中一人。
贺云舒虽然不像别人那样喧闹,但也会立在他身后,偶尔帮忙添茶倒水,或者做一些清点筹码的工作。她微垂着头,认真的时候嘴会微微嘟起,就显得有些可爱。如果他出去透气,她就帮他替一局,速度也能跟得上。他回来,她就要让,他会按着她坐下去,看她打。她摸牌快,出牌也快,不管输赢,样子都很坚决。若是输得太多,她就自嘲,“我做了一副要赢牌的模样来。”
方洲偶尔指点一下,教她怎么扣牌,不让下家过得太好。
往事历历在目,越想太阳穴越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再坐不住,去外面透气。
院子里逛荡一圈,不知怎么就去了厨房,方骏和苏小鼎在里面帮忙,苏小鼎的父亲一样样整理年菜配料,自己父母坐旁边看电视。
母亲松口请苏小鼎来,便是接纳了她,也承认了她主导的包办婚姻的不够成功。
大概,贺云舒的单方面冷战确实对父母形成一定的震撼效果,若没想错,等这年过完,父亲该找他谈话了。
从一开始,他就轻视了贺云舒,才导致今日的场面。
方洲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直到四面人散尽,彻底安静下来。
方骏和苏小鼎拉拉扯扯,舍不得分开,惹得苏家老父亲连着清了好几回嗓子。
再见的时候,几乎摆出了牛郎织女的模样来。
方洲看得发笑,年轻人的爱情——
他有点笑不下去了,方骏说起来是弟弟,其实年龄和贺云舒差不多。
这么一想,心就有点抽抽。
他用力摇头,甩开多余的想法,走出去叫,“方骏!”
方骏转头,有点兴奋地跑过来,“哥,干啥?”
“看你那个丢脸的样子。”
方骏就傻乐,“我跟我女朋友好,有什么丢脸的?”
“走吧,喝酒去。”寒夜冬雪,煮点水果热啤酒,全身手脚都是暖的。
贺云舒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给她也带上一点。
方骏浑身都是劲,当真不嫌累,跑去厨房煮啤酒。
顺带的,还弄了几个小菜。
酒菜上桌,啤酒冒着香甜的味道。
方洲给两人各盛了一杯,碰一下,一口干下去一大半。
方骏看他那样,哈哈一声,也跟着下去。
喝完,方骏问,“哥,你跟嫂子吵架了?大家都看出来你们心情不好了——”
方洲‘嗯’一声,继续倒酒。
“吵什么了?”
方洲一口气又下去半杯,这才道,“你嫂子说我出轨,要离婚,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方骏瞠目结舌,半晌才问,“真的啊?”
他苦笑一声,“她病了。”
这个病了,方骏无法判断是陈述现状还是方洲的一个形容词。
方洲又道,“她病了,钻牛角尖,私下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可我是个男人,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也不能不管她,更不能随随便便离婚。”
他纠结再三,最终选择接受贺云舒的一切。
无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是带着爱和期待嫁给他。
没能体会她的真心,是他错,可若随了她的意放弃她,是错上加错。
他得带她看医生,先治病。
第三十七章 神经病
贺云舒和方洲冷战了一整个过年的假期。
母亲实在看不过去,“你倒是理方洲一下啊, 人家好几次跟你说话, 你怎么回都不回?”
有什么好回的?
“起码要有礼貌。”
对哦,夫妻关系还能讲礼貌, 那也实在太惨了。
贺云舒根本没空管方洲, 她依然在为赵舍的事情烦恼。赵舍身负重任,既要负责把方洲勾搭走, 还要给她提供剩下的另一半资产清单。然小年夜,大年夜均发了过年好的短信过去, 她却音讯全无。
不该是这样的啊。
贺云舒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点自信,赵舍当时那种豁出去的表情,注定了她不会半途而废。
怎么就不回短信了呢?
贺云舒就拨电话, 然而嘟嘟地响半日, 始终无人接听。
她转悠着想了好几天,眼见假期过完, 她才不得不相信一个现实——赵舍半路开溜了。
忍不住, 就骂了脏话。
作为女人, 一点野心和恒心都没有, 怎么能把中意的男人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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