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杏娇家里想赶着今日便把事定下来, 便也没闲话,只催着周中人早些去。
这周中人也不推脱,领着一帮人也就走了。
因着这次早早将要求提好了,所以这宅子周中人细细筛选过,不用多绕弯路,只挑了最相宜的让他们去看。
他们要相看的这处宅子,离铺子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又建在巷子口上,出门不用两步就能打到水。
是个一进的宅院,正房有三间,左右耳室各有一间东西厢房,有些四合院的样式,采光极好,天井也宽敞。
“叶娘子,这座宅子一年十五两的租金。”周众人说道。
说来在县上租铺面,一年二三十两,宅子不如铺子,这个价钱倒是合情合理。
叶杏娇觉得这处宅子各方面都适合他们家,价钱也合理,当下便应下了:“就是这处了,周中人,立了契,我这便付银子。”
“叶娘子,我这还有个主意,你不妨听一听。”周中人笑了笑,将那眯缝眼挤得快看不见了:“是这样的,这房子以租代买也使得,你要是乐意,一年五十两的租钱,三年后这房子的地契便归你了。”
以租代买?分期付款的一种,听着到是新鲜,只是这超前的想法,叶杏娇总觉不似周中人想出来的。
于是将目光落在了何炎身上。
周中人惯会看人眼色,看她这般,忙地又说道:“何秀才人好,指点了我一些做生意的门道!”
叶杏娇抿了抿嘴,含着笑瞪了何炎一眼,小声说道:“真真是变着法,诓我买房子。”
说来她不想总在铺子里支银子,早与何炎说定了,只租不买,没想到他竟想出这个主意。
这主意不光超前,也确实算的上好了。说来莫看何炎是个古人,竟总能想到一些格外时鲜的点子。
以租代买,看着租金上贵了一些,可也不算离谱,是个出得起的价钱,这样能缓解一下银钱上的压力,最终还能落得套宅子。
二来,宅子不像好铺面难寻,买进卖出常有,这样的一进的小院子,在市面上也就是个百两出头。一年五十两,租三年,足有一百五十两,主家整多赚了五十两。
两厢都是得宜的。
不过叶杏娇思考了一会,还是说了一句:“不那么麻烦了,就按照市价租吧。”
“叶娘子,不瞒你说,这房子我原本想买下来,再以租代买给你们,中间赚个差价钱,你若是应了,这租价上我还能再便宜上一二。”周中人又说道。
以租代买这个法子,是何炎提醒他的,只仿佛帮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毕竟他们做中人的,像以前叶杏娇一出手的便是六百两的铺子买卖还是少数,大都是这种小生意,说来只抽一成,算下来三年不过几两银子,可若他先将这宅子买下来,转手可就挣了五十两。
若是这法子可行,可算开辟了一条新路子。
叶杏娇是头一个按照这法子来,少赚些也无妨,主要是将这个路子推广开来。
饶是放在以往,这法子叶杏娇也是应下的,可那日何炎回门听他说打了春要去府城便有些旁得打算了,于是将目光落在了何炎身上,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还是不了,就租吧……”
何炎看着她的目光,忽地想起什么,只将嘴角弯了弯。
这事也就这么说定了,因着早有准备,一刻钟便立了契。
钱氏是个手脚麻利的,当天便将行李都搬了来,今夜便能住过来。
趁着钱氏忙活的空档,何炎凑到了叶杏娇的跟前,小声说:“姐姐,要跟我去府城?嗯?”
叶杏娇听了这话,脸红到了耳朵尖尖,只捶了他一下:“哪个要系在你裤腰带上……”
“你定是要去!才不买房子!”何炎不依不饶的贴了上去。
叶杏娇被缠磨的不行,只吞吞吐吐的说着:“还早着呢,说这些作甚……”
这便是果然有这个想法了。
何炎听了这话,只觉身上气力都多了不少,乐乐呵呵跟着钱氏收拾屋子去了。
临到了傍晚,这屋子总算是收拾停当了,只摆设少了些,不过往后再添也使得。
因着叶杏娇说了,晚上在铺子里与伙计们一道吃饭,眼见差不多也就出门了。
钱氏看新家没够,便与叶幺妹在家里头煮面吃。
只有何炎跟着一道去了。
……
啤酒上了桌,只两杯下去,大伙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这酒好哦,见都没见过,喝都没喝过!”
“就是,也太香了,这指定得抢疯了哟。”
“就是,主家,你这酒预备的足不足?够不够卖哟?”
众人聊的热闹,叶杏娇只笑着听他们闲话。
这会子牛木忽然深深看了扁头一眼,扁头蹭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杏,杏娇……这酒定多少价钱?你给个章程,我明日便摆到柜上去,这,这酒指定能大卖……”
扁头说完这些,牛木只觉他不成器,早商定好今日同叶杏娇说铺子里的事,没想到紧要关头这厮又缩了回去,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叶杏娇原也察觉了扁头有些不对,这会子将这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只不过嘴上没说什么,待这顿饭散了,才对扁头说:“扁头你留一下,牛木你也留下。”
扁头晓得叶杏娇这是看出了什么,原本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会子被看出,却觉得长出了一口气。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叶杏娇问道。
到了这会,扁头也不再瞒着了,只看向牛木:“你将账簿先拿来。”
牛木似早就将东西预备好了,忙不迭的交到叶杏娇上了。
叶杏娇早前置办结婚用的物件时,查过一次帐,那会子生意有些下滑,不过也都在合理的范畴。
可今日再看,最近这些日子账目,却发觉生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莫说进项,竟连本都保不住了,若把伙计们的月银和吃用算进去,还得倒贴上不少银子。
说来今日叶杏娇事忙,今晚这顿饭是铺子里的厨娘做得,她每道菜都一一尝过,虽说没什么新意,可是用料十足,口味也都是不错的。
一个县就这么大,也不是每个铺子都是靠新意取胜,家常的菜色也有不少人光顾。
说到底这个年代人口味不如现代人刁钻,生意不那么难做。
可短短的时间,铺子生意差成这样,就有问题了。
叶杏娇皱着眉,放下账簿,看着站在那扁头问:“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