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了,磨痛的是你自己。”他骨节分明的手游刃有余地打着方向盘,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警官证摔在她腿上。
徐秋冉不动了,自知这人现在也不会给她开手铐。
她看了一眼警官证上一脸光伟正的男人,总疑心他的证是买回来的,因为眼前这个寸头男人哪哪儿也不像个警察,一脸痞子相。
放松了靠在座椅上,是警察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阿sir,那也不用一上来就拷人吧。”
易珏挑了挑眉,食指蹭了蹭鼻尖:“谁知道大佬的女人会不会跳车呢,您说是吧。”
徐秋冉的手腕有一圈发红,她咬了咬唇,没反驳也没承认,只是一下子沉默了。
车子开到了老城区的小区,看着有点破,有点油麻地的味道了,连剥落的墙皮都有种熟悉感。
从机场开到市中心的距离不短,徐秋冉早犯困了,打个哈欠眼里有泪渗出,晃了几下手铐示意他抓紧帮自己打开。
易珏下了车,绕到那边打开车门,弯下腰俯身去帮她解开安全带,呼吸打在她耳侧,有点发痒,两人靠得太近,她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解了吧,我良好市民一个,跑不了你的。”她笑起来,破旧的小区没有路灯,能看见她明媚得像夜里盛开的牡丹,含笑的眉眼格外勾人。
易珏三下五除二地开了扣,一手擒住她的手腕把人粗鲁地从车子里扯出来。
她喊疼,男人的大掌正扣在她刚刚被磨红的腕子上,白得透亮的皮肤有破皮的痕迹,看着好不可怜。
那一声疼喊得易警官眉毛直挑,暗自想不愧是大佬的女人,手段一套套的。
回身瞪了徐秋冉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耍花样。带着茧子的大掌下移,直接牵住了她带着凉意的手,温热的手心相扣。
男人一手牵着她,一手拖着行李箱。
步子迈得大,扯得身侧的人踉踉跄跄地跟着走。
有推着婴儿车的阿姨路过,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易警官,下班了啊,今天有点晚!”
易珏笑着应人,手一刻也不松开。两人站在一处,她不算矮,所以看起来甚是相称。
进了电梯,他才肯将人的手松开,侧目盯着看。
微卷的长发垂直腰间,皮肤是瓷白的,透亮着有水光。眼尾微微上挑着,是单眼皮但却不肿,眉目流转有媚俗的风情,唇瓣很薄,透着粉色。
长相不属于传统的美女,但是就是很抓人,猫儿一样的眼睛总有自在的艳情,安静下来反而有股子清冷,不太近人间烟火的感觉。
徐秋冉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便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甚至还转过脸来跟他对视。
他的下颚线硬朗,仿佛是一笔勾出棱角。剑眉大眼高鼻梁,肩宽腰窄大长腿,这样的五官身条组在一起该是个檀郎一样的风流人物,可坏就坏在他的眼睛和嘴上了。
青年有一双大眼睛,眼里似翻了墨的黑黝黝,双唇也若女子一样丰厚殷红,就这两样儿,长在小孩儿脸上或女子脸上,该是标志极了的模样。
但好在脸部线条轮廓分明,总该削弱了几分女气,五官揉在一起倒是有了英挺的气质。
不过这人神色飞扬总有一股子流里流气的感觉,配合着短到扎手的寸头,徐秋冉倒觉得他像黑社会更多,还总是开口闭口内涵自己是大佬的女人。
“很漂亮。”易珏收回调侃的目光,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她确实长得很舒服。
徐秋冉有些讶异,但也不失风度地回他:“多谢,你也挺帅的”,就是人粗鲁了点。
进了屋里,他指了一侧的房间给她,脱了鞋叨叨着厨房的食材,预备自己做点吃食填饱肚子。
一米八三的大高个钻进厨房,却想起玄关处还有个人,探出身子一看她还站在门口。
徐秋冉双手插兜,脱了鞋子发现这个单身汉的家里显然没有女士拖鞋,甚至没有多一双拖鞋。
他哦了一声,想起来这茬事儿来,走到离她几步远就把脚上的拖鞋踢过去了,示意人穿上。
白生生的脚套在了四十五码的鞋子里,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地响。
徐秋冉没有丝毫害羞或不适应,拖着行李箱就躲进了房间。
她这才想起来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没响,这是很不正常的,怎么她丢了那么久一个电话都会没有呢。
“你是不是拿我手机了?”徐秋冉倚在厨房门框,看脱了外套穿着短袖的男人翻搅着锅里的白面条,这个料理台的高度他本人来说着实是有点委屈了。
他嗯了一声,仿佛是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的手机有大量与温从思的聊天、通话、转账记录,怎么可能不在第一时间被易警官缴获呢。
徐秋冉扶额,眉头又蹙起来了。
“易警官,你不会真以为我跟他是共犯吧?”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她一个月统共就见温从思一次,除了吃饭品酒,连床都没上过的两人,还指望她有多少信息。
易珏从冰箱里拿出他妈存在这儿的炸酱,拌了一大海碗面条就坐在她跟前吸溜起来。
也不应她的问题,埋头苦吃。
徐秋冉烦躁,从衣服口袋掏出烟盒在桌子上磕。
“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总之跟我没关系。”她急起来小动作很多,鼻翼两侧的小雀斑被手背擦过。
他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夺过她的烟盒磕了一支烟出来,点燃了,开始吞云吐雾。
“本来你们犯事儿,我也管不着,但走毒到大陆,这我总该管吧?”声音低低的,却有不可忽视的威慑力,指关节叩在桌面,发出声响。
徐秋冉自己也点了一支烟,背靠着椅背抽:“我不知道他走毒,”
“我也不可能帮他走毒,不然早在入境我就被扣了,哪里轮得到你。“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丝毫不见慌张,显然没有入他的套。
这个女人挺聪明的,他挑了挑眉,隔着烟雾看她指间夹烟的动作,倒显得抽烟是多么优雅的事儿了。
“温公子名下那么多处房产,金屋藏娇了几个,又几时轮得上我这种连套房子都捞不着的呢?”徐秋冉把脚收回来踩在椅子上,抱膝而坐。
她说着开脱的话,但语气淡然得让人以为她毫不在意:“如果你们是要找他枕边人来审,那可真是找错地方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没有人要审你,”易珏把烟猛吸一口,两颊凹陷,棉质的T恤衫勾勒出他的胸肌:“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我们找你做个交易,”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人就把烟掐在他未吃完的面条里,利落地起身离桌。
易珏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她,把两条细伶伶的胳膊反手一剪就压着人到墙上了。
个没轻没重的,对着人小姑娘也用押犯人那套。
听见她闷哼一声,收回了卡在她细白脖子上的手肘。
想了想才觉出味儿来,连忙松开扭着人的手,看她转脸来眼里的泪花。
“你跟我好好谈,也不至于这样弄你。”嘿!这还有理了,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徐秋冉扭着发红的胳膊,她细皮嫩肉禁不起暴力折腾,小臂上有几道他的指印,手腕上还有被磨破的痕迹。
他扯着人往沙发边走去,从茶几下拿出医药箱来。
“我当不来警队卧底,他疑心太重,根本不可能信我。”徐秋冉拿着沾了消毒水的棉棒往破皮处擦,疼得呲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