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摆手道:“哎,罢了罢了,本想说这金丹,是等道长功成归来再奉上,为您接风洗尘,延年益寿,哪知道长……既是如此,到时又得好好破费一番了。”
李九百狂笑几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薛珩见他走远,暗暗笑道:“那玩意儿炼成的时候,稚川还未出师,要么穿肠烂肚,要么阻塞经络,但愿李道长福大命大,别害得减了寿数。”
洞外空谷幽寂,薛珩在洞口环顾了片刻,望见一抹红色的飘带,便信步走去,钱闻英发觉自己露了形迹,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蹬,一脚已经远了数丈,然而身后的气息如影随形,却是越来越近了。
“姑娘,这‘飞鸿踏雪’欠在内力,光有花架子可是逃不走的。”
当年钱嬷嬷指点她的时候,不也说她徒有其表,跟真正的高手相距甚远么?钱闻英心道:“不到一年就出山,看来还是着急了。”当即一步停住,笔挺挺地回过身子。
钱闻英挑起眉梢,暗自疑道:“这不是……在荥阳见过的那个少年么?怎么会……”
那句“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一语成谶,朝着西南走的何延书摆脱了苦海缠绵,摇身一变,成了名满洛阳风华绝代的“圣柳公子”,而她,选了一条茫然未卜的江湖路,注定一辈子漂泊无依,还铁了心无怨无悔。
纵使不能将所有的阴差阳错归咎于一个无心的少年,这张面孔也足以刻骨铭心了。
薛珩很快觉出了钱闻英的欲言又止,问道:“我和姑娘……莫非过去相识的?”
钱闻英看着少年人行止从容,不见丝毫的生涩畏缩,讶异之余,故作镇定道:“一面之缘而已,公子不记得也无妨。”
薛珩蹙了蹙眉,隔了半晌才道:“此前大病一场,有些事情确实记不清了……说来倒想问问,姑娘和白日的那位……到底……”
适才风骊渊将此处搅得鸡飞狗跳,钱闻英实在不敢苟同,一直躲在树顶,见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了,正觉莫名其妙,又蹦出一个薛珩来,捋在心头的乱线全都搅在一处,更是梳理不清。
看着钱闻英为难的情状,薛珩惊声道:“姑娘莫非……是他的红颜知己么?”
一路走来,风骊渊除了捅娄子还是捅娄子,钱闻英只恨自己来时脑门发热,委实不敢高攀“知己”二字,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
薛珩颤声打断:“不然……是他的心上人么?”
钱闻英一下红了脸,“公子切莫乱讲,闻英向来一人行走,风大哥只是心肠好,不放心才跟着闻英,绝非那等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薛珩扳着下巴,思忖:“看她的样子,委实也不像等着英雄救美的笨女人,可是兄长……”
钱闻英看着薛珩呆滞的神色,耐不住道:“公子要问的,可真的问完了?闻英奔着机缘而来,烦请公子指路,敢问方才走的那位,是不是木立道长?”
薛珩“叭”地打了个响指,“在下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机缘,无须姑娘追着那个‘木立道长’,不知姑娘乐不乐意?”
一想薛珩此前追赶她时的闲庭信步,钱闻英已然有些心动,“公子说说看。”
薛珩微微一笑,“姑娘若是替那‘木立’做了这一山之主,在下就传授给姑娘一门上乘的内家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