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风青桓还想说,要只是留在风蝉谷中三五日,薛彦给二人备的东西,压在他肩头实在重了些。
薛彦不言不语,没走几步,还径自改换方向,正好迎上夜风肆虐,风青桓赶忙飞身一跃,横在薛彦身前,“师哥,咱家在那边,你这是往哪走呢?”
风青桓的发髻被狂风打散,宽大的衣袍盈满了风,越看越显得单薄。
薛彦眸光黯然,良久才道:“青桓,你想不想去见见那位阿忻姑娘?”
“这不是还差着一年么?”
“我只问你,想不想见?”
过了两年与世隔绝的日子,薛彦不仅打点他的起居衣食,偶尔为了解闷,也会由着他敞开心扉,风青桓鲜少惦念跟皇甫忻的约定,总是薛彦调侃时才提及,却也不曾真正放在心上。风青桓思来想去,愈发诧异薛彦近日的举止。
“师父马上就出关了,我再怎么按捺不住,也得问过师父再走,师哥怎还比我着急了?”
“其实……半月前,师父曾派人传信过来,说他忧心南边的战局,要亲自走一趟,这几日应该赶不回来了。”
“这……师父不是出世的高人么,怎还搭理这些……再说这江山早已是我朝的囊中物,吴人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还有什么能帮衬的?”
“以你我二人的眼界,岂能随便猜测出师父的洞见?我怕削减你练功的心气,这才瞒了一阵,现下你剑法虽成,但伤在内脏,运功须得留着三分,不妨趁此机会,出山好好历练一番。”
风青桓恍然道:“我说呢,师哥近日怎么古古怪怪的,原是怕我莽撞……只要能出去,怎样都好,但凭师哥安排。”
薛彦的眉目纾解了不少,风青桓也觉释然,一路并肩而行,直走到天亮。
“师哥,你若累了,我背你走。”走了一整夜,薛彦心知,自己的身体到底比不过风青桓,见他依旧神采奕奕,便由着他摆弄到肩上。
“咱们耽搁了一日,也没个地方煎药,你这身体没大碍罢?”
“不妨事,只是有些乏了,你只管走……再往前三里,应该有家驿馆了,咱们好好歇上半日,再去趟市集……”
薛彦的声音愈来愈弱,风青桓想要侧耳贴得近些,身畔忽然疾驰过一匹青骢,险些撞上,指着身前大喝道:“骑马就骑马,好端端的——没长眼么?”
风青桓猛一前倾,薛彦正恍神,额头狠狠装在风青桓脑后,二人俱是吃痛,风青桓赶忙道:“师哥,没撞疼你罢?”
薛彦正要回话,只一侧目,看见不远处落下一张暗黄色的符纸,随即改口道:“青桓,放我下来。”
风青桓暗自忧虑了一阵,犹犹豫豫地放下薛彦,却见他只是捡起地上的符纸,神色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