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秋籁和风骊渊同时愕然。
“正音阁组建未逾一月,我便得知有酷似兄长的人在长安附近出没,然而去了才知,那人并非兄长,而是兄长族中的大哥。悻悻而归后,我又筹谋了数载,赵王掌政昏聩,尽管被锁于金墉城,依然难消民怨,江湖上下几度议事,商定推举一名义士刺杀赵王,就是这时,我想到兄长可能会参与其中,于是打算亲自前往,可难料天不从人愿,我刚至洛阳城外,就见到了出外仙游的师父。”
风骊渊张大了嘴道:“苏……苏门先生,他为什么——”
薛珩继续道:“我那时也惊诧至极,还没跟师父说上几句话,他突然就出手将我打晕了,再醒来时脑中便浑浑噩噩,人也从洛阳到了荥阳,直到喝了稚川给我的药神智才清明起来。”
秋籁忙不迭问道:“苏门先生为何要打晕主公,他不是一向看重主公,希望主公承其衣钵吗?”
风骊渊眼中的不解更甚有之,薛珩不紧不慢地道:“兄长可还记得当年是如何脱身的?”
风骊渊觉得有点口干,却还是沉声开了口:“当时我困在金墉城中,尽管没有被人发现,但城门四闭,城墙又奇高无比,走投无路之时,突然有一处偏门大开,我就冲了出去,再之后也不见有人追踪。”
薛珩微微颔首,“那便是了,金墉城那般建制,若非深谙堪舆风水之人,绝难觅其破绽所在,我想当年帮助兄长脱逃之人,应该就是我师父,苏门先生。”
风骊渊满眼的不可置信,颤抖着道:“不可能,他当年对我不闻不问,为何要多此一举,只是区区的几个护卫,我又并非奈何不得,他为什么——”
薛珩冷声打断:“金墉城内机关重重,在兄长之前已有数名高手陨石,兄长莫非不知?”
风骊渊镇定下些许,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我当时……的确没遇到什么厉害的机关。”
“那便是了,若非有师父先于你之前破除几道机关,你怎会毫不费力地进入内城找到司马伦?”
言至此处,秋籁满眼的茫然,风骊渊则是一脸的惨淡,薛珩却不理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迄今为止,我的所作所为看来尽是一片私心,秋籁,即是如此,你也要继续像过去一样跟着我吗?”
秋籁的神情十分苦涩,“主公……此言何意?”
“自今往后,你不用再叫我主公了,而今我已经与兄长相遇,我将正音阁交予你跟秋啸、秋塘三人,你们若是想开拓什么功业,尽可大张旗鼓,无须有任何顾忌。”
秋籁踢开矮凳,再次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万万不可,主公切要三思啊……主公何等才智,我们三人如何企及?倘若主公弃正音阁而去,那我跟豆儿……”
薛珩此时终于有些心软,“起来说话,快点。”眼见秋籁伏地不起,薛珩只得求助于风骊渊,风骊渊被他看得无可奈何,转身走向秋籁,一把将人拉起。
“好好说话。”风骊渊说完,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关于薛珩所说的一切,难以接受的不只有秋籁。当年对孙登的恨意,经由薛珩的一番解释,尽数成了无法言说的枉然,而过往亏欠薛珩的点点滴滴,也在这一瞬汇聚成河,在他心中一溃而散,不知道从何弥补,不知道如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