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长安,距宛城三十里,中间隔了个小镇。
相当近的距离让长安贵族首选宛城,因此宛城内,达官贵人数不胜数。
宛城的城主便是天乐候爷。
拥有全国四大城之一的宛城,可见当年天乐候爷有多受先皇宠。
可惜先皇已逝,后代子孙无能,极富治国之道的天乐候乐也退居于宛城长久留守,不愿进京。
***
一大早的,阿么便来到天乐候爷的府邸。
天乐候爷刚起床,在两个美婢的服侍下慢悠悠走出来。
“今儿个是吹的啥风,将我这可爱的小毒梅给刮来了?”
“今儿吹的东南风呢。木大哥,瞧你这样,是不爱我这小青梅来此?要如此,我离去便是。”
阿么身体力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天乐候爷轻笑,“可别,难道你主动上门,我自是欢迎呀。刚不就是闹着玩儿么?”
安抚了阿么,他再道:“用过早膳了么?”
不管是否场面话,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还是让阿么某时候受用的。
“没呀,瞧我这天刚亮就跑过来了,就指的是木大哥这顿早膳呢!”
女人的虚荣心很满足。
“那成,咱俩就转到偏厅先用早膳吧。”
木子容从椅子上起来,挥开侍婢的手,牵走阿么,“来吧,我亲爱的阿么,这一回来了,可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出去的哟……”
他笑得相当不怀好意,阿么打哈哈忍下头皮发麻的寒凉。
她比谁都清楚来此是送羊入虎口……
***
木子容讲究排场,尤吃饭最重,非得选那清幽之地。
阿么左右看看,他俩是处在一座孤亭上。
想要逃命没好轻功别指望。
“木大哥,吃个饭还要使人划舟,真是有钱人才有的消遣时间呀。”
语气不无嘲讽。
生在皇家就是享受。
“别,我平日里就这个消遣。来,用膳吧。”
他热情的招呼着阿么坐下。
盯着木子容不怀好意的微笑,阿么瞅着那白玉桌上的丰盛早膳,很好,没有愚蠢到在菜里下药。
“木大哥,要是当年我嫁给你,怕也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了呢。”
有点小感叹,只是有点。
嫁给姓木的也就这点好处。
“你家男人虐待你了?”
就他所知,姓龚的也是小有家底的。
“虐待倒没,只是不安宁罢。”
原以为嫁给老实人日子也平静,结果呢……
唉。
“若想反悔,我是十分欢迎。”
“烈女不嫁二夫呢。”
别,木子容和姓连的是一路货色,她无福消受。
“这是妇道?”
饭前啜口茶是习惯。
“对啊,阿么是大家闺秀嘛。”
“大家闺秀?你还是这么执作……要当初嫁给我,也没这么多委屈了。”
说到底,还是大男人面子问题。
“嫁给谁不都一样,只不过是没这么富贵点儿。木大哥也决计是不会给阿么个正室不是么?”
以木子容的身份地位,她最多就顶个二夫人头衔。
相较下,还是她家鲁汉好些。
“那可指不定。那姓龚的能给的,我天乐候爷比照办理,更甚者,为你李阿么,我能不纳妾!”
“……”
心,悸了下。
不纳妾呀……
“候爷,这话还是少说得好,女人可是很容易相信的呢。”
条件倒真的诱人呀,只可惜……
她李阿么一旦认定的危险,可从不会出过错!
这候爷之妻她一介平民难做呀。
“哼,这话别的女人哪怕爱听我也不屑。阿么,这事儿可说真的,你嫁给那龚的,可曾幸福过?”
娶妻不过一年即纳妾,还是为桩丑事遮羞。
他可全看在眼里。
“……阿么很幸福。”
这是真的。
虽然嫁屠夫未曾想过他会纳妾……
但她真的很幸福呢!
“……先吃吧。”
她的笑容是苦涩的,他黑眸一眯,笑容淡了,不再扯着这话题,挟了许多虾仁到她碗里。
她默默吃着,不吱声,没过多久,却是眼泪跟着直掉。
“呜呜呜……”
吓得他一怔,从未见过阿么哭泣。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袖上抹。
“幸福……都是堆狗屁事儿!”
恶狠狠的骂着,怨着。
她李阿么说来是很幸福啊,只是人一旦贪心了,便蚀骨知味一贪再贪!
她有多委屈呀,现在是后知后觉。
“木大哥呀……我阿么要是没这么聪明,就决计是幸福的呀……”
都怪她领悟太早,情之一字太伤心,她也怨屠夫纳过妾呀!
他放下玉箸,静静的盯着她,突的扯了抹笑,道:“看来你倒是真喜欢那屠夫了!”
这个总在嘴边挂着绝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
终究也是个凡人呀!
“喜欢呀,所以现在伤心。所以木大哥,阿么我这个前车之鉴,可别跟着学呀。”
眼泪鼻涕抹干净,见木子容微笑不再的俊颜,心里爽快了些,又开始挟菜吃。
“阿么,若没你这最后一句,我倒真相信了你!”
哼!
“诶?”
她说错啥了?
“说吧,今儿找我图的啥事?”
他怎会因这女子几滴泪就忘了她的奸佞之性?!
“没事儿,就只是单纯找找木大哥绪旧不成么?”
真是的,最讨厌这类聪明的男人。
她辛苦演戏好歹也要多捧会场嘛!
“我记忆中的李阿么,没利之事,可从不会做。”
别当他只认识她两三年,小时候连她光屁儿都见过,还不了解这性子?
“木大哥,本来阿么是没事儿来找你的,既然你这么说,阿么要不顺着话儿,还倒是辜负了您的‘期待’呢。”
哇哈哈,好想大笑三声,将他一军,先赢不让。
他冷冷哼了声,不吱声。
“木大哥,那个皇太后和我家男人是啥关系?”
“据闻,十二年前,瑾汝未进宫是位伶女,你男人从小便被送进这舞团学琴,算是同门师姐弟。”
“诶?!”
咳咳咳——呛到了!
木子容赶紧递了杯茶过去。
“你男人会弹琴这事儿,的确是连我也不会相信的。”
她惊愕很正常,他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