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他纳妾一事无法谅解是吧?”
向大叔接了口。
“……嗯。”
阿么的头更低了,沉默了会再道:“当年他纳妾之事我完全不在意的,但是我去杀了赵蛮蛮……”
“那是你在乎了。丫头,你放下了很深的感情呢,这是好事儿呀!”
向大叔乐开了颜。
阿么不解,撇头睨着向大叔,“向大叔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向大叔也不否认,“丫头,姓龚的是个好男人,你没选错。我相信,你们两个会白首偕老的。”
阿么抿唇,不开心向大叔偏向自家男人。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五婶也做好饭了,早点儿回来吧。”
向大叔起身,拍拍肥大屁股上的泥土,手里拽了一把ju花慢腾腾的回家了。
阿么收回视线,闷着气滑进田里接着挖当归。
***
晚上,难得的是容儿和老爹一起睡。
容儿坐在床上玩木轮车,车里装满了许多小珍珠。
龚日安进房,看见车里的小珍珠时,问:“这珍珠哪来的?”
“二娘房里,还有很多,爹要不要?”
说着,容儿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大堆珠宝。
“容儿,那是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拿?”
做爹的皱着眉进行教导。
“但是娘说过,这府里的任何东西都是容儿的。”
容儿为自己辩解。
“……”
龚日安被堵得暂时无法开口。
“睡觉了。”
叹了口气,他认输。
“娘呢?”
“你娘出去玩了,明天就会回来。”
脱衣上chuang,让容儿睡里边。
“哦,那娘会忘记给容儿买麦芽糖吗?”
容儿将木轮车推给爹,乖乖的躺了下来。
“不会,你娘记性很好。”
将木轮车搁到床头柜上,为儿子拉好被子。
“爹,睡觉。”
得到答案安心了,容儿闭上眼睛睡觉了。
“晚安。”
手一挥,他灭了烛火。
***
半夜,岛上下起了暴雨。
风呼啦啦的刮,吹得人心里直发毛。
阿么将自己裹成棕子,蜷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她讨厌下雨,最讨厌刮风还打雷闪电的暴雨。
“呜呜……夫君……”
想起以前下暴雨时,总有夫君替她挡着,将她搂进怀里,他那么大的躯体让她觉得心安。
但是现在,就她一个人孤伶伶的……
“呜呜呜……”
小声啜泣,外头一道闪电吓得她牙齿打颤。
“呜呜呜……阿三……”
阿三也不在她身边,阿三也怕这种天气,她会不会和她一样,缩在角落里独自恐惧啊?
一夜,未眠,阿么在担忧和惊怕中渡过。
***
清晨,下了雨的鹅石路很脏,小路两旁的杂草沾着水滴,不小心擦上去便惹得一脚的湿。
龚日安撑着伞,从衙门后门走了进去。
上了台阶,进了屋檐,将伞收好。
龚日安推开了知县老爷的寝房。
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嗽,龚日安撩了珠帘走进内厅,见仇悔恨倚在床沿捂嘴不停的咳嗽。
“感冒了?”
他上前,见他脸色苍白,关心道。
“不是,是毒发了。”
仇悔恨停止了咳嗽,喘了口粗气,抬头望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回道。
“何时的事?”
他眯眼,沉了脸色。
“快半年了吧。早些日子有神秘人定时送来解药,这几日不见了踪影。这yin摩宫主的毒还真霸道。”
有点苦中作乐,他扯了抹笑回答。
“毒王的毒只有药王能解。”
“是啊,毒王和药王在江湖上势不两立。我是很感激药王,就怕他被姓连的一刀宰了。”
那他是吾命休矣了。
“那解药你可还留下一颗?”
他上前,探了他脉,紊乱不堪。
“只有半颗。怎么,你想帮我配解药?”
仇知县好奇问。
“我叫那几位大夫试试,能配出自然是好。”
“那可得赶紧,我已经迟了一天没用药,半颗是是她做人原则。
“五妹,你就别理她了,反正今儿下午她男人会来接她的。”
向大叔端着菜从布帘后走了出来。
阿么极错愕,“谁说的?!”
“啊,我忘了告诉你,你家男人也时常向我购药草,我和他合作已经有十年了。”
向大叔极无辜的拍拍脑门解释。
“……”
阿么瞪着他,他的记忆是出了名的好!
“别瞪我,本来你男人一早便会过来的,但下了雨,这河不平静,延时了。”
“你去告了密?!”
好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没有。”
这话五婶代为回答:“你小时候来岛上时,就好几次被龚日安撞见过!他自是知道。”
回家了呀
阿么一听,顿时失了平衡连人带凳摔到地上。
“哎哟!”
摸摸被敲到的后脑勺,阿么惨白着一张脸狼狈的爬起来。
抓着桌边,她一脸恐惧颤声问:“莫、莫不是……被他看到了……”
说完,滚动喉咙,将口水吞回去。
小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调皮王,跟个男孩子一样野。
五婶儿笑得贼欢,故意沉默了会,在阿么心噗通噗通直跳中回答:“他呀,连你光着屁股也看到了!”
阿么脸色一僵,嘴唇发白,直接晕倒在地。
为什么这些事夫君从来不曾给她说过……
向大叔望着躺在地上的阿么,咕哝着为什么她这么大反应,五婶挂上心疼回道:“夫妻之间贵在坦白,这两人呀,一直都在折磨对方……”
说完,一叹,坐到凳子上开始招呼男人吃饭。
向大叔再瞅了一眼,也没想过要抱阿么回房去,先吃饭再说。
***
从学会走路到能独自一个背个小竹篓,她便是这座来乌岛的常客。
从六岁,开始背着小竹篓,跟在爹娘身后,乘着船到岛上菜收作务。
也是在这座岛上,遇上孪生姐姐。
正是采收土豆的季节。
为了被人田里不要的土豆,和穿得像乞丐的阿三抡起生平第一拳。
她输了。
被阿三打得鼻青脸肿的。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出现时,才知道这世上她们李家还有个老三。
阿三说,她和坏师傅最近在逃难所以在这岛上避难。
阿么便天天跟着爹娘来,为了见她。
小时候,下河边泅水,腿会被螃蟹给夹住,一直哭,阿三会在河边幸灾乐祸,她哭着吼着不给她吃螃蟹了。
她家田地旁边有一户农家,便是向大叔。
那时候的向大叔有三十多岁了,娶了个小他一半的妻子。
漂亮的五婶儿,在家排行第五,不是很受宠的。
那时候向大叔娶了五婶儿,可在岛上轰动一时。
和向大叔有交情的阿爹带着全家去吃了喜酒,阿么觉得新娘子最漂亮了。
然后趴在窗台去偷看,并对乔装后的阿三说,以后我也要当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阿三吐了她槽,说,指不定你就嫁给像向大叔一样的男人了。
她当时便抡起了拳头打过去。
向大叔那个胖子,她才不要嫁给胖子呢!
***
下午,风停雨退,出了太阳。
泥路被踩得稀烂,只能靠旁边的野草借道。
龚日安上了靠,踩在野草上朝向家方向走去。
五婶儿开了门,让龚日安进了屋。
领他到阿么的房间,推开门时说了句:“小子,做人不能太沉默,要不指不定哪天媳妇跑远了找不到了。”
努努嘴,让他看躺在床上睡觉的阿么,体贴的走开了。
龚日安进屋,反手关了门,走到床前,沉着眸凝视着熟睡的妻子。
昨儿个打了雷,她眼角的黑眼圈很明显。
他伸出手,犹豫了下,触上她的眼袋。
“阿么……”
昨晚她一定很害怕吧。
一声轻叹,他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一直凝视着她……
***
似乎闻到了夫君的气味,带点泥土和杂草的青香……
是他来了吧……
那她继续睡好了。
***
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夫君伫在窗台前,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小院里的ju花。
她没吭声,就那么静静的注视他。
夫君是个英俊的男人,刮了胡子和他的脸也配得上呢。
她想起了席老大。
情报里,席是夫君的娘亲姓氏。
看得出夫君是个极孝顺的男人。
“为什么……公公会娶妾呢……”
她兀自低喃,想起幼年时见过的龚家老爷,是个和前任仇大人一样疼老婆出名的本份人。
某一年,听说龚老爷成亲了,却没人见过那二夫人……
“因为愧疚。”
“诶?”
夫君冷不防的回话了,吓了阿么一跳。
她一时反应不过,双目失神的盯着夫君朝自己走来。
“碧瞳与我并无血缘。”
他摸摸她额头,拭去了那薄汗。
“你有点发烧。”
她的额头有点烫。
“不晓得,可能昨儿受了凉吧。”
又吹风又下雨的,棉被不够厚吧。
“为什么愧疚就要娶别人?”
她对公公好奇了。
“碧瞳的爹失手死在我爹之下,但梅姨并不责怪我爹。那时候梅姨未婚怀孕了,我爹便娶了进门。”
“原来如此啊……”
看来公公也不是简单的人呀。
“阿么。”
“嗯?”
“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
“……呃……”
阿么脸色一白,缩缩脖子,又是秋后算帐了耶!
“你信中所说的‘嫉妒之心’,指的是什么?”
为了防止妻子逃跑,他两手撑在床沿,将她牢牢圈在他势力范围内。
“那个……那个……”
吱吱唔唔的,说不清。
阿么绞着手指,咬着唇,撇过头不敢看向夫君。
她能跟他承认,是因为嫉妒他娶了赵蛮蛮吗?!
这么久了才来嫉妒,不是很引人怀疑么?!
他见她不愿回答,也不逼她,敛了眸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像得到了特赦令,阿么狠狠呼了口气,抬头回给夫君一个灿烂的笑容,外加撒娇:“阿么也想容儿了呢!”
她家夫君就是善解人意呢!
***
帝都,皇宫。
弥漫着浓烈药味的房间令人窒息得不愿踏入一步。
宽大的床扬上,赵蛮蛮一脸苍白躺着。
透着窗棂的光,隐约可见她精致的脸几道丑陋的疤痕狰狞着。
她睁着睁,原是妩媚风情的大眼充满了深沉的恨。
一女人走了进来,她下令宫娥开窗让房间透气。
屋里头因女人的存在而亮如白昼。
这让只能藏身于黑暗中的赵蛮蛮全身开始不停的抽搐起来。
那女人走向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赵蛮蛮,想报仇吗?”
赵蛮蛮困难的扭头望向女人,一双美眸睁得圆亮,尽是怨恨。
那女人满意一笑,勾唇戾道:“杀了抢了你青梅竹马的女人,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