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情势,倒有些不好说。
白锦羲背对着坐着,夏安然看不见的正面上,他的表情难得带着点空白。
会同意夏安然与他一同共处一间守夜,自然是因为白锦羲想要在睡眠时刻试探一下夏安然,他虽不知夏安然失忆之事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无论真相如何,在睡眠之时,但凡是未经过训练的寻常之人,这都是最本能的反应时间。
尤其是半梦半醒之间心防最弱,更是一个人真实想法的具体体现。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半梦半醒之间或者嗜睡做梦之时还能够伪装。
所以,他白天的时候试探着邀请夏安然共寝,本以为他会拒绝,谁料此人竟半分犹豫都没,便答应了。
甚至还能做到为他绞发这般亲密的举动。
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
男人的眼帘低垂,他面上不显,实则正聚精会神捕捉身后人的一举一动。
夏安然不知道就这一个瞬间,这个表面寡言的男人脑中转过了多少圈,他倒是真的淡定。
互相擦干头发,在他和爱人之间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古人都留长发,又没有电吹风,夏安然其实还好,但是曹纯因为职务需要,经常进行重体力运动,自然他的头发也比夏安然清洗的更加频繁一些。
但偏偏曹纯别的方面还好,这一方面是当真不在意,久而久之,夏安然就养成了,一回到宅中,看见曹纯湿发披散,就要拿着帕子给人家擦发的时候顺便把人批评一顿的习惯了。
以前多少觉得有些麻烦的行为,在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来,反而带上了几分甜蜜。
而直到后来,他也才意识到,做事情一贯严谨的曹子和,之所以会养成这种习惯,是不是也是他另类的撒娇呢?
这一点,已经没有人再能告诉他正确的答案了。夏安然将帕子里的水在盆中挤干,然后他指尖穿入黑发之中,一下一下的按摩着男人的头皮。
和他记忆中不同的是,白锦羲并没有像曹纯一样露出被顺毛的舒服表情,反而身体稍稍有些紧绷。是因为他触碰的是头部的关系吗?
夏安然指尖微顿,他不打算挑战白锦羲的忍耐限度,于是不动声色得将顺发的方向转到了白锦羲披散着的长发上面,至于头皮的按摩……就算了吧。
他神色有些黯淡,虽然知道这反应正常……只是多多少少发现了爱人对自己的戒备,还是有些难过。
他自不知,在他将手指移向了垂发之时,白锦羲放在膝上的指尖不由自主得抽动了下,似是想要挽留,又是强自克制。
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眸色黯黯,带有几分困惑。
将白锦羲的头发,擦到七分干时,白锦羲便示意他不必辛劳了,他唤来侍者将面盆拿下去,同时将室内炭火燃得更旺了些。在侍者忙碌之时,夏安然正蹲在母犬边上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崽子们。
母犬睡在卧榻之侧,那里被铺了厚厚的毛毯,最上头的一层就是被白锦羲之前盖在小豹子身上的那条。
如今,灰白相接的小豹子就混在两个狗崽里面,除了颜色不对之外,乍一眼看过去,姿态动作都并没有任何异常,十分完美得混入了狗群里头。
从这只小豹子的睡相看来,它不但没有受到欺负,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譬如它的睡相就要比两位奶兄弟还更过分一些。
因为它直接拿两个奶兄弟当做了暖呼呼的垫子,还仗着自己身体软直接爬到了人家头顶睡,小豹子将自己拉得长长的,保证自己一次能睡到两只汪。
两只小狗在似乎都不在意的样子,睡得十分香甜。
趁这三个小崽子都在睡觉,母犬也在闭目养神,哺乳期的母亲体力消耗巨大,只有在孩子睡觉时候才能抓紧时间进食或是休憩。察觉到夏安然的靠近,狗妈妈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可能是因为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的缘故,虽然夏安然已经靠到了她的警戒范围内,但是母犬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见状,夏安然便在原地蹲下来,托腮打量着三个小可爱。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白锦羲已经向他介绍过了这只细犬妈妈。
根据他的说法,这一只北方品种的中华细犬是白家在北方的商业合作人以前送给他们兄弟的礼物。当时去接受礼物的人是他,所以这条细犬,哪怕在后来同白锦堂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但是本身是认他为主人的。
所以即便他长期不在家中,这只狗也一定要睡在白锦羲的房间里面。
夏安然默默看了一眼被这条母犬垫在身体底下的一件袍子。居然要垫着他男人的衣服才能睡得着?
嗯,莫名觉得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吃醋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和狗吃醋?他不要面子的嘛。
他只是有一点点不是滋味而已。
夏安然最后顺势夸奖了一下狗子的粘人和忠心,然后在多多鹦堪称鸟视眈眈的目光中又将自家的鸟夸了一遍,最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床榻之上。
白锦羲房内的床铺之上,并排叠了两条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