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程慕耶接通电话的时间里，唐安和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所以，那边传来说话声时，她好久才回：“哦。是我，唐安和。程哥，你、你在做什么？”
    程慕耶在做模特。
    虞昭宁是个大画家，擅长画风景画。不过，近两年沉迷于人体艺术不可自拔。所以，她只能半裸着后背，趴在地板上厚厚的纯白毛毯上，做她的模特儿。
    唉，择友不慎。
    程慕耶心里叹息着，并没有发现画架背后那双迷恋又悲伤的眼睛。
    虞昭宁痴痴看着自己的模特儿，那丝质的纯白睡裙散在腰间，裙摆不长，勾出细腰翘臀，曲线亦诱人。尤其是两条大长腿，健康小麦色，光滑透亮，腿型强健、修长、笔直。
    男女通杀！
    这个祸害！
    虞昭宁握紧了画笔，忽然，打了个响指。
    没两分钟有女仆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玻璃箱，里面蜷缩着一条细长的全身翠绿色的蛇。她径直走到程慕耶身边，打开了箱盖。
    那绿蛇吐着信子爬出箱子，血红色的眼睛滴溜溜转，显得危险又妖艳。它大概是看清了环境，直奔爬过程慕耶而来，从大腿蜿蜒而上，爬到她的后背，又绕着她脖颈盘旋着，最后三角形的脑袋贴着她的下巴，竟是十分亲昵的姿势。
    这是一条竹叶青蛇，也是虞昭宁的爱宠——小木头。
    小木头是三年前程慕耶陪虞昭宁外出采风时遇到的一条蛇。当时，它咬了虞昭宁一口，也被她擒住了。本想弄死了事，但虞昭宁莫名地喜欢上了，就拔掉毒牙，养在了身边。
    小木头很有灵性，跟她也很亲近，但她着实对这种软体动物喜欢不起来。一触到它冰冷滑腻的身体，她就身体各种起鸡皮疙瘩。
    所以，她冷着脸，嫌恶地说：“虞昭宁，赶紧把它拿开！”
    她有做模特的自觉，不会乱动，所以，这傻木头她不能赶走。
    虞昭宁嘴里咬着一只画笔，听到她的话，拿了下来，一边画，一边说：“它很乖，不咬人。”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即使咬着你，也咬不死的。”
    “谁管它咬不咬人？你特么的能不能画快点？你这东西快缠死我了！”程慕耶忍住把木头拽开的冲动，催促道。
    “你好久没来了，木头太想你了。”她说着，顿了顿，停下画笔，来到她身边，半跪在毛毯上，伸出了手。
    木头很乖巧地下来了，细长的身体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几圈，像是一串翠绿色的手环。
    程慕耶松了一口气，板正身体坐好了，顺便拢好了自己的丝质睡袍。她不满地瞪她一眼，正想训她，一旁的手机就响了。她心一跳，下一刻就伸过手去拿。但迟了一步，被虞昭宁抢先拿去了。
    “快给我！”
    “急什么？也不一定是——”
    虞昭宁说到半路停住了，因为来电是陌生号，大有可能是那个美人儿。
    “别乱碰我的东西。”程慕耶低喝了一声，冷着脸夺过来。
    因为动作过猛，吓得那木头脑袋都缩了回去。
    程慕耶没有道歉，站起身往外走。
    虞昭宁望着她离开画室，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才收回了视线。她侧身躺到她躺过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木头的脑袋，苦笑着说：“小木头，我是没资格的人，也早就放手了。所以，这样也好。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有人能陪着她，不是我，也没关系。”
    画室外
    程慕耶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嗯。是我，唐安和。程哥，你、你在做什么？我有打扰到你吗？”
    她避而不答，反问：“有事吗？”
    唐安和靠着休息室的门，捏紧了自己的裙子，声音支支吾吾：“我、我想问问你为什么离开了？”
    程慕耶依旧避而不答，反问：“唐安和，那晚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事？”
    看来是忘了。
    看来宋绮罗也没提。
    程慕耶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她离开唐安和的这些天，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她之所以不来电，应该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了。即使不记得了，宋绮罗也该暗示了她的企图。或者，她根本不在意她离不离开……
    可惜，似乎全错了。而错这么一次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