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黑幕书架第七排靠左第一本,拿出它,再倒过来放进去……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就会被打开。”秘向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久依言照做。
“轰隆隆——”短暂的一声闷响后,书架从中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条足以让五六人并肩而行的过道来,地上还铺了条红毯。
“这下面会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元翊,你到嘉德莉雅她们的雕像那儿,会安全很多。”
元翊正抓着季久的裤脚对着眼前的过道发呆,乍听闻此言,当即顾不得许多,一个起跳~整个如同八爪鱼般抱住季久,黏在他腿上不动了。
地下室内,黑漆漆的墙壁上钉着无数条粗大的锁链,季久绕过长满了青绿水苔的浴缸,和血迹斑斑的十字架,来到橱柜前。
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季久一眼看去,实在无法如嘉德莉雅说的,立刻就能认出来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魔鬼的名字。”秘向葵幽幽道,“无论如何,我和姐姐都只是中等级的六翼,而萨罗是十二翼,我们能有机会用能力来分离萨罗的力量,也是因为我们偷偷拿到了他的名字。”
“魔鬼的全名可以帮你制服他。”
“或许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季久一边翻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瓶子,一边道,“这样我们就都省去很多麻烦了。”
“……我们,”秘向葵犹豫道,“我们不能。”
手指那么大的小瓶子里,装了一些发绿的粘糊糊物体,季久嫌恶的转开头,“为什么不能?”目光却在扫到角落时猛的一亮,那是一张卷起来的字条,里面装的,就是萨罗的名字吗?
他伸出手去——
“小久!”元翊突然喊道。
什么?
后背感到一丁点冰冷和刺痛,无形的杀意几乎化为实体般朝他攻来,季久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身体跟不上思维,腿还没来得及抬起,那杀意就已经……
“咻——”
季久转瞬便被带到了一边,此刻正茫然的跪坐在地,而身后,魏柯缓缓抽·回揽住他胸膛的手,冷冷看向不远处杀意未消的萨罗。
萨罗还待出手,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任何事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和力量,这栋古堡里,也不需要第二个“嘉德莉雅”。
但此刻最重要的——
走到橱柜边只看了一眼,萨罗脸色猛的就是一变,他又惊又怒的看向季久,“那个所谓的,能杀死我的东西呢?!”
看来萨罗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啥,季久清了清嗓子,“萨罗·威斯特法伦丁尔,”他轻声道,而萨罗瞳孔骤缩,“……请你向着毁灭的方向走去。”
不!
萨罗从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怒吼和绝望的哀鸣,却不得不照做——这是魔鬼最致命的弱点之一。
藏身在古堡内的“力量”萨坦,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容器即将毁灭的噩运,他迫不得已现出真身来。
萨罗已经飞至半空,其身后的羽翼化为了一片片黑色的“花瓣”,在空中荡出一条淡金色的弧线,最终形消影逝,化为乌有。
力量依附主人而存在,尽管曾有过一时主宰的美梦,终究也还是过眼云烟。
直到萨坦也消逝在空气中,季久这才猛的想起了什么——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似乎还附带了一些其它的……此刻,元翊已恢复至成人模样,正赤·裸·裸的站在那儿,双眸血红的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元翊的眼神很骇人,他是在看着他吗?季久捂住狂跳的心脏,最早时恐惧在心底埋下的种子,此刻正不断地升温,莫名缺氧让他切实体会到了窒息的痛苦。
“哥哥,”魏柯扶住季久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道,“……元翊拿走了一部分萨罗的力量呢……真是贪心啊~”
“什么?”
“他应该仔细想想……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来驾驭的。”魏柯说着,目光在萨罗最后化成的一点黑烟上扫过,他隐隐有些后悔,如果早一点在萨罗身上做好准备,兴许现在他也能分上一杯魔鬼力量的羹。
元翊冰冷,傲慢的看着他们,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珠子,不带感情的从季久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驻在魏柯那儿。
“元翊……”季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但立刻就被魏柯拉住了。
“哥哥,你可别过去哦,”魏柯紧盯着元翊,冷笑道,“他现在已经不认得你了。”
“……开什么玩笑?”季久无法相信。
而下一刻,元翊猛地从一旁的挂钩上取下一件披风披上,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季久和魏柯的方向攻来——
会死的。如果被元翊打中。
季久看着元翊的眼睛,在电光火石间确定了这一点。
而魏柯已经迅速的抱起他冲出了地下室。
萨坦是源头,萨罗是萨坦的源头,而媒介则是这栋古堡。萨坦一直藏身在古堡,不是藏在古堡的某个位置,而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和古堡融为一体,甚至变相的让古堡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或许很难理解,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而古堡也即将被毁灭和掩埋。
天空露出一丝浅浅的白线,魏柯揽着季久,和唐泽莫斯他们一起,冲到了庭院。
嘉德莉雅和秘向葵,又回复成那副普通的雕像模样,她们遥望着眼前的古堡,或许在回忆着古堡内的那个人……那个人终于死了。
她们却谈不上有多高兴。
归根结底,一切早在百十年前,就该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冲出庭院!这儿也不安全!”唐泽喊着,而莫斯早已经机智的跟着魏柯季久一起继续往外跑去。
围墙依旧高高耸立,他们从大开的大门跑了出去,身后随即传来轰隆隆的倒塌声音,烟雾纷腾,蔚为壮观。
“元翊!”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季久这才回过神来,他费力挣脱开魏柯,冲着古堡的方向呐喊着。
混乱归于平静,此刻的古堡,已经是一片废墟。
一阵风过——
披着披风的青年突兀出现,从一块碎石跳跃到另一块,他面容俊秀到近乎邪魅的地步,而身上似有冲天的气势般,一往无前,冷酷而决绝。
季久呆呆的看着元翊,但元翊甚至并未看他一眼,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接着又是几个起跃,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