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翌日,开大朝会,诸王大臣云集,康熙亲自念出废太子的上谕。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暴戾淫|乱,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僇辱廷臣,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从前索额图欲谋大事,朕知而诛之,今胤礽欲为复仇,竟至逼宫弑父,似此不孝不仁,太祖、太宗、世祖所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此人!”
上谕既出,太子的结局已定,但太子是一国储君,废黜仍须择吉日撰文上告天地,也要发明文告示天下,这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
人人皆知太子逼宫,康熙心情抑郁,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这一日,康熙正在南书房听张廷玉讲书。
心事成病,连日来因废太子的事,他的精神都不大好,此时正半眯着眼,有点昏昏欲睡的模样。
张廷玉说到空隙处,抬打量了帝王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他们父子两代为官,皆得这位帝王重用,可谓皇恩天恩与知遇之恩并重,父亲张英已经致仕荣休,他却是今年刚刚入值南书房,前途大好。
只是康熙,却也渐渐老了。
虽然帝王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一头发色也不见星白,却掩不住眼角皱纹悄悄爬起。
废太子一事,更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只怕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
只是如今太子被废已成定局,谁又会是帝王属意的储君?
想及此,任是张廷玉定力再好,也不由微微乱了心神,嘴里讲书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许多,只是康熙似乎也没有察觉,正歪着脑袋半靠在软枕上,疲态尽显。
梁九功轻轻走了进来,眼见这一幕,踌躇了一下,便想退出去。
不料康熙却突然出声:“什么事?”
梁九功唬了一跳,忙道:“禀万岁爷,三爷在外头求见。”
“传。”
张廷玉闻言便望向帝王,等他示下。
康熙却示意他无须告退,他只好看着胤祉走进来,起身行礼。
胤祉请安之后,见康熙并没有让张廷玉退出去的意思,眼珠子转念一想,心头有些得意。
也罢,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只怕是越多人知道,就越好。
“皇阿玛,儿臣有一事奏报。”
“嗯?”
胤祉迟疑道:“事关重大,儿臣也不敢随意乱讲,只是大哥宫中有人来向儿臣密告一事,说大哥府上藏着咒乩厌胜之物,竟似,竟似……”
“竟似什么?”康熙倦意去了大半,直起身体,目光灼灼盯着他。
胤祉被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忙低下头去:“竟似在诅咒什么人,上头还贴着生辰八字!”